“乒···乓·····”金属交击的声音不绝于耳,每一次相撞,都伴随有刺眼的火花四散飞溅。
若有有心人计数,便知道这已经是第一百二十七次了。刀与剑再次分离,操持它们的武者各自退开,双方不相上下,谁也没在其中讨到便宜。
任云生呼呼大喘着,握剑的手臂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同样的进攻他已经发起了一百二十七次了,可无论如何都奈何不得对面的这只鬼武士。虽然双方看起来斗得难分难解,但实际上任云生在这场拉锯中逐渐落了下风。
毕竟鬼武士不会感到疲惫,只要灵力充足,就能持续不断地战斗下去。而他终究不是完整的灵异体质,受肉身凡胎所限,难以避免长时间消耗带来的疲惫。
最初任云生还有机会先手抢攻,凭借一手搏命的打法压得鬼武士只能防守,不能进攻。他担心久拖下去对自己不利,是以分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但鬼武士虽然是死灵,却保留了生前的战斗技巧,又因为任云生只剩下了一条手臂,运转起大剑来颇为不灵便,纵然有十分的实力最多也就只能发挥出五六分来。
一番僵持之后,任云生渐渐失去了最初的锐气,双方调转过立场,反而变成了鬼武士大开大合地进攻,他却靠着技巧陷入了被动的防御。
换句话说,从进入防守的那一刻开始,任云生就被带入了对方的战斗节奏之中。防守有余,再想进攻却变得有些困难。
听到隔离网内传来嘈杂的声响,任云生下意识用余光瞄去。他不止一次意识到“战场上走神”是大忌,却也不止一次犯了这个错误。
虽然只有仅仅一瞬,但鬼武士还是捕捉到了这个机会。厚重的盔甲“哗啦”作响,鬼武士大踏一步,如同扑食的猛虎般欺上前来。
周身的汗毛被惊得根根立起,等任云生的视线重新锁定了鬼武士时,后者已经离自己不足半米的距离!腐朽的喉咙中迸发出一声炸雷,太刀从肋下并时抽出,划起银弧朝着任云生的脑袋倒劈而来!
鬼武士生前是卓越的武者,一生戎马倥偬,它渴望着战斗,享受着将爱刀砍入敌人身体的快感,这种强烈的执念即便在死后也不曾消散。抱着这样的执念,它成为了只知战斗的怪物——
正因为它只知道战斗,所以它的刀绝不会出现迟疑。
刀势来得太快,快到任云生根本无法思考,本能地架起大剑,试图挡下这悍然的一击。
“铛!”
金属发出咆吼,震耳的爆鸣响彻四野,折磨着任云胜的耳膜。刀剑蕴含的劲力碰撞,激起道道风旋乱斥横生。他终究是匆忙应对,不及鬼武士全心全意发出的力道,下一秒整个人直接被顶飞了出去。
在空中连打了几个转儿后,任云生勉强稳住重心。另一边鬼武士冲上前来,趁着他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一连劈砍出三刀。凌冽的刀气从左、右、下三个方向先后逼来,织成密不透风的刀网,誓要将任云生绞杀在其中!
在任云生眼中,仿佛有三把刀同时朝他逼近。无论他选择去躲避哪一个,都免不了受到另外两刀的攻击。躲不掉······根本躲不掉,就算是全心戒备的前提下也没可能躲掉。任云生大睁双眼,看着越来越近的刀锋,突然把心一横,反手挥剑砍向了鬼武士那狰狞的面目。
既然躲不了,索性老子和你换!
抱着这样的心态,任云生将能调动起来的力量全部灌入了这一剑之中。任凭之后是如何情况,他都不再去考虑了。鬼武士既是死灵,本身早就抛弃了“恐惧”一类的情绪,眼见任云生打算以命换命,却也不曾有丁点的犹豫。
就在刀剑加身,即将砍入对方的身躯之时,远处楼顶蓦地响起一道洪亮的枪声。那是狙击枪特有的声音,发枪者正是先前帮助任云生对付面条人的狙击手。
狙击手在鬼武士出现之后,一直在寻找机会开枪。只是后者与任云生缠斗正酣,为防误伤他也就没有贸贸然出手。现在看到任云生显然无计可施,注定要死时,他也便不再犹豫,将子弹射向了鬼武士的头颅。
子弹划破空气激射而来,而任云生全神贯注在那一剑之上,即便听见了也无暇理会。强烈的危险感涌上心头,不知是因为眼前的三刀,还是这颗即将射穿鬼武士和他的狙击子弹。等到手上传来切实的打击感后,剧痛随即淹没了他的意识,任云生陷入了短暂的失神状态当中。
将他拉回清醒的是周身莫可言名的剧痛,仿佛全身上下的骨头、皮肉都被粉碎了一般,任云生疼得连呼吸都成了一件奢侈的行为。他呆望着逐渐清晰的环境,确认了这不是幻象后才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身体。
衣服被变得破破烂烂的,像被锐器切割过,同样还有他暴露在外的皮肤。诡异的是,身体并没有流出鲜血,而是如同瓷器碰击后,纹裂开蛛网似的裂痕。
那三刀虽然只有三刀,实际上施展开来却是一个没有死角的刀网。受刀网加身,呈现出这种伤势也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自己居然没有流血,不对,应该说自己居然活了下来。
鬼武士的尸体挺立在不远处,头颅不知所踪。这个卓越的武者虽死,却仍保持着不屈于敌的尊严。任云生看向它时,无头的尸体颤抖着逼近了一步。只有一步,毕竟伤及要害的它没有能力再战斗下去了。
任云生见尸体彻底不动后,才敢上前取下了对方手中的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