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虽冷,可集市依然热闹喧嚣,人来人往。
远远观望了一眼,杜衡就直奔王记铁匠铺而去。他心里清楚,想要一口气买完自己所需要的物品,那是不可能的了。
“哟,怪不得今儿出门见喜鹊呢,原来是杜先生,快上茶。”
“老规矩,一个炉子五百文,十二个炉子,共计六千文,也就是六贯钱,验货吧。”和王记铁匠铺老板王大拿是老熟人了,但这家伙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嘴上招呼着,但手下人硬是没有一个动的,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杜先生,现在行情变了,一个炉子才作价七百文,你一口要价五百文,我还怎么赚钱?”王大拿心有小九九,不忘提醒道,“铁是我提供的,炉子是我贩卖的,还得上下打点,最后只赚几十文钱,这还不够我养家里人长短呢。您看一下,是不是让一点出来?”
“你脑子该不会被驴踢了吧?”杜衡回答很简单。
“什么?”四周铁匠铺的伙计们有点挂不住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家老板被人说成蠢货,脾气暴的马上就要发飙。但王大拿却先阻止了,他知道杜衡在城里的人缘,和守门的大群大头兵关系极好,平白无故的招惹人家不好。他冷笑着开口道:“杜先生,看在咱们曾经合作的份儿上,我才这么出价的,等着用钱是吧?两贯钱,想卖了就赶紧,不然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
“王大拿,你忒不要脸了,这些炉子卖的钱要是少于十贯,老子把头切了给你当球踢,你这是黑了心了。”王大要是还不明白姓王的什么意思,他脑袋就真该被驴给踢了。
“滚蛋,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老子今天就出价两贯,你们爱卖不卖。”王大拿一句话就把王大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真的,没必要生气,无非几个炉子,大不了卖给别人,少上几百文钱而已。生意讲究的是长久,以信为本,契约精神,一个随时可以撕毁协议的人,你还指望他的生意能做多长久?”杜衡安慰着王大,不动声色的调转了牛车头。
“喂,你们真不打算卖炉子了?”王大拿见事情不妙,连忙插嘴。
“王老板,生意人讲究的是‘诚信’二字,你混迹商界多年,应该清楚‘诚信’两字的份量,如果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失信于客户,那就得不偿失了。还有,做决定前,不妨先看一下这次的炉子,我也是个要脸面的人,宁死不说假话,如有可能,麻烦王老板再抬个价。”
王大拿听了杜衡的恭维,多少挽回了一些面子,看了看牛车上的煤炉子,摸着下巴点头说:“炉子确实不错,但你不知道,现在行情的确变了。有好几家竞争对手出现,已经很难维持原本的高价了。你也知道的,我既得出铁,还得出人力,又要打点关系,给你五百文,我就没甜头可尝了,所以也麻烦先生高抬贵手,大家各退一步,十二个炉子,四贯钱,我全都要了。”
“如果刚刚是怀疑,那现在就是肯定了。你在仿造煤炉子,而且市面上现在卖的那些煤炉子,也都出自你之手,对不对?”杜衡笑了,笑的令王大拿有些不安,对方是怎么知道的?他已经懒得想了,现在他要将这些事情和自己撇干净,他兀自强忍着说,“我怎么可能仿造煤炉子,当初条约里写明,十年内我是不能从事这一行当的。如果我真这么做了,岂不是在砸自己的招牌?杜先生,饭可以乱吃,话是不可以乱讲的。”
“呵呵。”这就是杜衡的回答。
王大拿表示不明白‘呵呵’是个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发财要悄悄的进行,正大光明的不要。煤炉子这种没有烟气的炉子,一经推出,立马就在幽州城流传开来,没有人再愿意用炭盆,起码有钱人家都不希望自己起来的时候鼻孔里全都是碳灰,也不希望窗户一关一闭眼就再也醒不来了。偶尔还可以用煤炉子烫个酒,烤两个面饼,多方便啊。
可惜,煤炉制造的方法他是拿不到手了,仅仅是为了拿到经销权,他就花费了大量精力,还签订了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等到自己好不容易赚钱了,却发现煤炉仿造不要太简单啊。除了他暗地里支持的,市面上已经出现了好几家仿造煤炉的铁匠铺子。要不是自己背后靠着大山好办事,恐怕官面上的麻烦少不了。
试想一下,自己付出了原料人力,还得走关系上下打点,而对方仅仅只花费了一点手工费,就敢说出‘一般收入给我’这样的话来,他要是没意见,连个屁都不敢放,那才叫怪事。
但杜衡接下来的话,还真让他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王老板,无论做人,或是做生意,都不能只看表面功夫,你只看到煤炉子能赚钱,却没能看到煤炉子背后制作的工艺流程。哦,是我想差了,以你的眼界,恐怕还不能明白‘流水线’这个模式,但我可以为你描绘一下那个场景,但你每卖一个煤炉子,就要给我一百文钱的分成红利....”说着,杜衡还真来了点干货。
这么一听,不得了了,几乎就要沦陷了。
对方说的一点没错,真有了流水线干法,那完全可以扩大规模,扩大产量,走薄利多销路线,对现下市场秩序发起冲击,甚至可以一举奠定行业老大的位置。到了那个时候,一百文钱的红利要拿出来并不怎么费力气,可架不住积少成多啊。但不这么做还不行,一旦这种高明的法子落在别人手里,他的根底就会被摧垮,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