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容的脸色很差。
从丑小鸭“作品”在水镜面前放生尖叫的时候开始,他的脸色就没有好过,在看到那个丑陋的女人惊怒恐惧之下跑去扼住另一个美丽少女的脖颈时,他的脸色就更差了。
一开始丑小鸭行凶的时候还有人阻拦了,当然,不是“原罪”组织的成员,而是一些“作品”,他们或许被诱导出了各种yù_wàng,沉浸在被编织的童话幻境里,但结局如何不说,童话的伊始还是很美好的,善良又有正义感的“作品”到处都有,他们制止了丑小鸭的暴行,消泯了一场暴露在明亮光线下的杀戮。
但是丑小鸭只是一个开端,一个连锁炸药包的引线,随着她的崩溃,他们的“创造者”毫不吝啬地也开始展示自己的成果,一个又一个“作品”在崩塌的童话中看见自己的七宗罪或者说,看见了被刻意诱发出来的原罪。
不知道有谁撞到了香槟塔,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宴会厅里炸裂开来,就像是一个信号似的,死亡的气息,如同那泼洒的香槟气味一样弥漫开来,宴会厅是两层的,上方还有一个环形走廊一样的俯瞰台,有人绝望地大叫一声,从栏杆上坠落下来,“啪”的砸在地上,血红的液体从他身下蔓延成一片小小的红泊,他睁大眼睛看着头顶上明亮的水晶灯,终究不甘地闭上了眼,断了呼吸。
而在坠楼者原本站立的位置上,有个男人一脸惋惜地对旁边的人道“真可惜,他期待来一场勇者的冒险,但很显然,他对自己斩杀了恶龙的事实有点小小的敏感。”
“不能再等了”宴会厅边缘,封容缓缓蹙紧了眉头,“我们不可能拿这些无辜的人的命来换谁是乔争炀的答案。”
宜令盯着场内的那些“原罪”组织成员们,他们对着那具尸体露出或是嘲弄或者司空见惯的神色,比最冷漠的杀手还要来得不堪,宜令点头,眼神已经沉了下去,他低声道“如您所愿。”
宜令和封容分开了,宜令无视了周围的混乱,直接拨开人群走到陶幽镜和乔端华身边,嚣张的样子有点儿像是在找他们的麻烦。
陶幽镜先是警惕,然后就看出了什么,眉头轻微皱了起来,对宜令道“望越、释山一和申龙都不是乔争炀。”
宜令一惊,“什么意思”
乔端华听到陶幽镜对一个陌生人这么说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人不是灵安全局的卧底就是陶幽镜安排进来的人,便道“与其说不是,不如说是他们都像。”
宜令半信半疑,“抱歉,我太不理解。”
乔端华脸色有些压抑,“我看不出来他们都有乔争炀的性格,望越像是他平时的样子,大度不俗,释山一像是他背地里的样子,善妒高傲,申龙又像是他工作时的样子,温柔和善,我分不清楚,就像是他那么多面孔从来没有真正被人认清过一样”乔端华的表情越发沉郁,甚至隐隐有些偏执,“乔争炀很可能知道了我会揭穿他的身份,所以他安排了这么多烟雾弹甚至这三个人都有可能不是他,他躲在别人的身体里,正在嘲笑我在做无用功”
宜令却突然道“他们三个都不是还是你认错了”
“我没”乔端华下意识想反驳,然后就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冷硬起来,“你怀疑我故意误导你们”
陶幽镜没吭声,似乎漠不关心,宜令若有若无地瞥了他一眼,冷淡道“你没有误导我们”
乔端华正想回答,宜令突然又像是之前那样伸出手来抓住了他的手臂,乔端华以为他想把自己抓起来,本能地甩开他,结果宜令却是提前把手松开了,在乔端华愤怒的视线中对陶幽镜使了个眼色,陶幽镜漠然的表情微微松了一些,插话进来道“如果他们都不是乔争炀,那他会是谁”
乔端华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我不知道我甚至觉得我的所作所为从来没有逃脱开他的掌控”
他以为他能认出乔争炀,他以为他的背叛会打破乔争炀的计划,他以为他能拿到神农泪救出陶幽镜但是事实上他只能被他全程带着走,不仅把陶幽镜的伤口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还茫茫然不知真实的乔争炀在哪里
乔端华在想,他这一生简直像是一场黑色幽默,活不好,死不了,爱上一个人,还毁掉了他的心上人,最终像是个提线木偶,什么都得不到,什么也做不到。
“三位聊得开心吗”申龙突然出现在不远处,他身边是望越和释山一,望越的表情和平时没什么差别,风轻云淡的,倒是释山一端着一脸冷酷,和平时小白花似的少年模样截然不同。
陶幽镜、乔端华和宜令同时转头朝他们看去,宜令摆出鬣狗专有的神情,心里却是一咯噔这是什么发展
“陶先生喜欢这一幕么”申龙的目光掠过宴会厅里的混乱,疯狂和死亡成了童话之夜的主旋律,“人类的确是很脆弱又贪婪的生物,不是吗他们总是幻想着自己的生活变得多美好,却又承受不起得到这些的代价,他们期待不一样的生活,却又没有改变的勇气童话很美好,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能消受得起的,背负原罪的人类,总会把安徒生童话变成王尔德的风格。”
“你想说什么”陶幽镜冷漠地看着他,“人性本恶,谁都不该活着”
“那倒没有,我只是想展示给一个人看看,人性究竟能够坏到什么地步”申龙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你看,他们用的方法都是不同的,最简单的暗示和催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