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午膳之后,黛玉正在房间细细地品鉴水漪送来的那架冰弦。“这冰弦果然当得天下绝无仅有!”抚摸良久,她方才轻叹道。“姑娘,这架古琴当真如此稀罕?!”雪雁好奇地问道。“冰弦琴之所以叫冰弦,是因为它的琴弦是以冰蚕丝制作的,而冰蚕丝本就是极为稀罕的东西。且别说这冰弦琴,就是冰蚕丝也是世间极为稀罕之物,一段冰蚕丝,即便是千金万金,在这世上也是有市无价的,你说这架冰弦稀不稀罕?!”雪雁听罢,不由吓得吐了吐舌头。“怪不得呢,怪不得当时宝姑娘听说这是冰弦的时候,惊讶得两眼发光!”她嘻嘻笑道。
“薛家虽然是皇商,可是这样稀罕的东西,她只怕也是从书上知道的吧!”黛玉莞尔道。“不知道秦公子送给老太太的是什么?我看老太太好像是十分惊喜,十分高兴的样子!”紫鹃想了想,好奇道。“有礼物收,怎样都是好事,外祖母自然是高兴的!”黛玉轻笑道。“唉,你们之前有没有看到宝姑娘的脸色与眼神?!”雪雁忽然笑道。“她的脸色和眼神?”紫鹃奇道。“有什么奇怪的吗?”她十分的讶异。
“奇怪倒是不奇怪,只是奇怪的是,明明秦公子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可是自打他进府之后,宝姑娘的眼珠子几乎是没怎么动过,那脸色也是红一阵白一阵的,好生稀奇啊!”雪雁掩口笑道。“秦公子人品贵重,家世渊博,她多看几眼也无可厚非!”黛玉回忆着午饭前,宝钗那如痴如醉的样子,也不由得抿嘴笑道。说实在的,虽然她替宝玉求到,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水靖竟然让宝玉做了水漪的伴读。她之前是恍惚记得,水靖膝下是有两个皇子,一个是皇后所出,好像是叫水泽;而今天随着宝玉回来的这位,应该就是另外一位皇子了。
依照宝玉的性格,水靖是绝对不会让他去给水泽做伴读的。据闻,水漪是水靖的宠妃,岚妃娘娘所生的,自小就深得水靖的宠爱。可是由于岚妃生性淡泊,一向都无意在争宠上花什么心思,就是水漪的性格,也是十分的随性,所以无论水靖再如何专房独宠,皇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当其他的嫔妃借故生事,为难岚妃母子的时候,她反而还十分仗义地出手维护他们。所以,这数十年来,这一后一妃虽然膝下各有一子,但是却是相安无事,风平浪静的。如今水靖竟然将宝玉安排在了水漪身边,这其中虽然是有看在她与林如海的面子,也有几分蓄意培养的目的在里面。听说这位三皇子平日里最喜欢舞刀弄枪,一到练武场就生龙活虎,可是一进尚书房就愁眉苦脸。
而宝玉生性柔和,文质彬彬的,水靖大概是想让两人相互影响,改善改善水漪的气质吧,倒是颇有几分以柔克刚的意思,还真是的,亏他想得出来。“姑娘,这几样果子都是宝二爷让人特意给送来的!”紫鹃将水漪送来的几样果品拿给黛玉过目。“这几样东西倒还真的是他自己的心意!”看着盘中的那几样比较稀罕的水果,黛玉不由得心里一动。这几样果子的品种十分的稀奇,看样子不像是一般市集上能买到的,更不像是本地盛产的,倒好像是外藩给进贡的。自宝玉回来,她也特别留意了,不得不说,这尚书房还真是一个培养人才的好地方。
宝玉不过才去了一个月而已,这身上的气质就与没去之前大不一样了,倒是颇有几分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感觉,相信再假以时日,效果必然会更加明显。对她来说,宝玉将来是否能继承国公府,或者是否能入仕,她都不怎么在意。她让他去尚书房,不过是让他能更充实自己的学识,不至于荒废了时光与学业而已,将来即便是不入仕途,也不至于庸庸碌碌。“这几样果子只怕是外国进贡的,你们先拿去洗干净了,过会儿怕是有客来拜访!”黛玉淡淡笑道。
“客人?”雪雁闻言,不由得与紫鹃面面相觑。而黛玉却是有条不紊地去面盆边,先用水干净的水净了手,然后又小心地焚了一炉好香,最后方才不紧不慢地来到琴桌旁边,轻轻地坐了下来。自进京之后,她就没有再抚琴了,以前还在家里的时候,她闲暇之时,倒是经常在自己的屋子里,或者在林府的后花园练习。这抚琴就跟练字一样,讲究的是勤习苦练,唯有多加练习,才能小有成效,而抚琴还讲究天赋一说。
她自小对音律就颇有天赋,对抚琴更是独居资质,如今水靖竟然送了她这样一件知音,当真是令她十分的讶异与惊喜。看宝玉的神情,就知道他在宫里的情形还算顺利,水漪待他也还不错,感觉还蛮像那么回事的,而宝玉的气质看上去也不像以前那样文弱单薄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樱唇浅浅一抿,难得宝玉能体谅她这份苦心…少顷,待紫鹃与雪雁刚刚将果子洗好,就听见外面隐隐传来一些说话的声音。“林姐姐在吗?!”
黛玉微微一笑:“听声音,应该是三妹妹她们来了!”“可是姑娘难得清静…!”雪雁犹豫道。“无妨!这也没什么,来日方长嘛,再说了,我今儿才得了这么一个好东西,她们自然是要来看稀奇的!”黛玉笑道。说罢,她便对一旁收拾果盘的紫鹃笑道:“你去迎一迎吧!”紫鹃笑着答应着去了。不多会儿,但听得环佩声响,伴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三春姊妹便相携着,冉冉走了进来。“今日到底是吹的什么风,怎么来得这么齐?!”黛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