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德枢也道:“副元帅,此战天策既捷,灵州方面会士气重振,夏州方面会积极出战以向张迈献媚。甚至关中诸藩镇也会来趁火打劫!天时地利人和,都不站在我们这一边了,还请赶紧退兵为妙!”
耶律李胡冷笑道:“够了够了,你们害怕张迈,我不怕。就算耶律朔古全军覆没,我有三万大军在手,也足以对付张迈,至于区区党项人,理他作甚!”
韩德枢再三进言,耶律李胡只是不听。耶律屋质却不再言语,等到军帐会议散了之后,他才独个儿来到耶律李胡帐内,韩德枢是汉臣,未得传召一般不敢进他的私帐,耶律屋质却是自家人,穿门入帐没什么忌讳。
耶律李胡正抓着一个女俘在玩弄,见到耶律屋质眉头一皱,将那女俘一推,那女俘赶紧逃走了,耶律屋质这才上前道:“此时回敕勒川,坏的只是耶律朔古一人,却于王爷大大有利!”
“嗯?”耶律李胡来了点精神,耶律屋质又道:“此次进兵以来,王爷有功无过,就算撤退也是局势所累。但耶律朔古却要承担全责。一回到敕勒川,他就算不被赐死至少也要就地免职,那时候西征全军,就都属王爷了。”
耶律李胡对耶律屋质的神色登时好了起来,随即笑道:“敌辇,你向来不是我的人,怎么却来帮我考虑?”
耶律屋质道:“我不是帮王爷考虑,是帮契丹考虑。但在此局势之下,要帮契丹考虑,就得帮王爷考虑,不是么?”
耶律李胡哈哈大笑,道:“好吧,算你说的有理,你就且在我军中住下,寻几天乐子,等哪天天气好了,咱们就拔营北归。”
耶律屋质急道:“为什么还要等?猛虎坡之战的消息一传开,党项人随时都可能来偷袭的。”
耶律李胡道:“不用说了,我已有决定!区区党项不足为患,再说猛虎坡的消息才传来我就撤退,让人听了非以为我害怕张迈不可。”
耶律屋质又劝,耶律李胡怒道:“你再啰嗦,我就打下夏州城给你看看!”
耶律屋质无奈,只好退出。
这时消息已经传到了灵州、夏州,灵州城内张希崇一接到战报,仰天长叹,叫道:“从陵!你有如此贤弟,可以瞑目了!”
杨泽中道:“天策兵将,果然无敌!”
张希崇却摇头道:“不是天策兵将无敌,是张龙骧威名过大,将契丹人都压得心虚了。”
杨泽中不解,张希崇道:“此战之后,我更可判定乌兰堡方面是外强中干。”
杨泽中讶异道:“这是为何?”
张希崇道:“看张龙骧过往的作风,若他真有三万精兵,打败耶律朔古之后不会停下,肯定要继续东推,非顺势将耶律李胡也灭了不可!但他现在不进反退,这等稳妥作风换了是我没关系,换是是他却大不寻常,多半是怕露了破绽。”
杨泽中道:“那现在怎么办?令公既能看破,只怕契丹人里头未必没人看不破。”
“不打紧了。”张希崇道:“契丹中纵然有高人因此起疑,普通士兵也再没有足够的士气再次向西了。”
杨泽中道:“那我们要如何呼应张元帅?”
张希崇道:“你先将猛虎坡大捷的消息传出去,振奋全城士气,组织百姓好好守城,我点齐全城兵马,今晚出发!”
杨泽中道:“点齐全城兵马?只靠百姓如何守得住灵州?契丹来犯如何是好?”
“契丹不会来犯了。”张希崇道:“从陵的仇虽然有他族中兄弟报了,我却还要为自己一雪此辱!要让天下人知道,我朔方军非不能战也!”
夏州城内这时也收到了消息。
李庄恒等党项族老急忙来道:“将军,咱们得赶紧出兵了!自契丹南犯以来,我们一直退守城中保存实力。如今猛虎坡大捷,若我们再不出战,就要被天可汗怀疑我们包藏二心了。”
其它族老也都道:“儿郎们听说天可汗打败了契丹,也纷纷请战!将军,机不可失,消解天可汗对我党项的疑心并建立功业,就在今天了!”
李彝殷点头道:“我也早有出城之意,让儿郎们好好准备,随时出发。”
众族老大喜,领命去了,李彝秀叹道:“没想到天策军还藏有这样一支大军!还好我们之前没有被契丹蛊惑,否则就要押错宝了。”
李彝殷却冷笑道:“大军?哼,张元帅没什么大军!现在乌兰堡只是外强中干罢了。”
李彝秀愕然道:“外强中干?若是外强中干,怎么还能打败契丹的精锐?”
李彝殷却没有解释,向西许久,终于叹道:“是啊,他以外强中干之军,居然还能打败契丹精锐……如今就连我党项族人也都认为必须出战……群情如此……形势如此,我也不能不从了。唉,看来张迈真是天命所归了。”
相似的揣测,相同的推论,各人却得出了不同的结论!
耶律李胡故意好整以暇,不料彰武节度使、保大节度使,以及丹州、绥州四路兵马,听说契丹兵败,马上就都响应郭汾几个月前的号召,“决心驱逐契丹、以保国土”了!
眼看汉人有四合之势,耶律朔古已经后撤,天气又越来越冷,耶律李胡心虚,不敢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