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才是最伤人心的话,因为她说的是事实,是王妍最过不去的坎。
“你见过韶华为珠珠难过,为珠珠抱歉吗?没有吧!”周夫人看着王妍的眼睛,异常认真的接着道:“因为他觉得珠珠替你引走山匪理所当然,奴才就是奴才。只有骨子里低贱的人才会执拗的觉得世上不该有低贱;只有没能耐高高在上的人,才会去喊众生平等。”
王妍诧异的看过去,她不相信周韶华是周夫人说的那样。
“不信是吧,没关系,你自己好好去观察好好去发现,最后你会知道我没有骗你。”周夫人起身拍了拍裙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皮笑肉不笑的道:“提醒你一下,劫船的当天晚上韶华就找到了珠珠的尸体。她让人将尸身送回来的时候还带回来一句话……”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故意凑近神色紧张的王妍,用很慢的语速说到:“不得宣扬珠珠死讯,不得将尸体发还家人,妥善保管起来或许有用。”
“你骗人!”王妍本来就煞白的脸越发没了血色,她定定的看着周夫人,眼中的愤怒无法言喻。
“这是骗得了的事情吗?什么时候找到的珠珠你一问不就清楚,发没发还给家人你心里难道没数?她的尸身最后做了什么用途,你难道还要装糊涂?”
周夫人上上下下的打量王妍,无论眼神还是声音都充满了鄙夷:“看着我们韶华喜欢你,我以前还准备让你进门当妾。可看你对这件事的反应,你和我们韶华根本就不是一类人嘛。你是渔民出身,骨子里就心疼贱民;我们韶华却从小被人伺候,早就明白人各有命。往后你真进了门,难道我家韶华还打罚不得下人?”
周韶华经常打罚下人吗?王妍想起了几个哥哥,每次他们犯错书童替他们挨打,他们也都理所当然。还有几个妹妹,打骂丫鬟虽然不是常态可每次罚人也从没手软。
“话都说到这里了,不如我一次说全。”周夫人双手把住王妍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坚定而缓慢的说道:“趁现在没事好生看清你自己,你这样的出品性配不配当我周家的妾?你要觉得配也不打紧,反正我活着一日你就绝不可能进周家的门。”
“我知道了!”王妍脑子很乱,心里也很乱。她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摆脱周夫人,只得顺着她说道:“我不会赖在你们家,不会赖着周韶华。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周夫人推开她,当着她的面拿手帕仔仔细细的擦自己的手:“记住了,你不是王家的小姐,你是用全家的命讹住王家才得了个小姐的名头。”
说完这句话她便将擦手的手绢扔在了王妍脚边,然后挺直了脊梁高傲的走了出去。
王妍看看她的背影又看看被丢在地上的手绢,第一次羞窘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从王妍的房间出来,周夫人便泄气的靠在了墙面上。她靠在哪里缓了好久,最后才拍着胸口离开:不是我有心要伤你,是你实在配不上我儿子。我是母亲,我必须这样做。
此时此刻,周韶华也在门口踟蹰。早上他带着丰厚的谢礼却牛家,还想着将牛娃带回来王妍一定能开心。听王妍说牛娃想当学徒,他还事先和好几个手艺高超的匠人打好了招呼。
可他没想到牛家竟已经遭遇了不测。邻居说杀人的是山匪,打听了几句王妍的消息就动了手。为护着牛娃和牛婶牛大叔被砍了十多刀都没放手,牛婶和牛娃为了逃命也跳了河,现在不知所踪。
周韶华去牛叔的坟头拜了又拜,有吩咐下去全力寻找牛家母子。
可这事,该怎么和王妍说?她若要去牛家谢恩,他又该怎么拦?周韶华愁得不停抓脑袋,可当他下了先隐瞒的决心进去,却没想到会遇到那样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