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运河的案子便审清楚了。钱家还按周知府的判决执行,徐、李两家情节严重、手段残忍,满门抄斩之外徐、李两家的家主执行腰斩之刑。三族之内,男丁流放千里充军,女眷全数没入教坊司。
其他涉事人员无论官或者民,全数斩首示众。除情节特别严重的流放家眷以外,其余人等祸不及家人。
这一判,要斩首的便有五百余人,流放的更不计其数,实在是满城震惊。
汪世男虽是不祸及家人那一类,可这判决他家里人也实在接受不了。
汪雅婷滚在王文怀里哭得肝肠寸断,不停的问为什么:“他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便是可恶也只是小恶。为什么就得斩首示众,为什么就得去死?流放不行吗,充军不行吗……”
王妍在边上看着也是伤心,她偷偷抹着眼泪退了出去,坐在门槛上惆怅得眉毛鼻子都皱到了一起。
她在想:用了运河到底有多大的错,怎么就得死这么多人?虽说国法如此,可这条国法真的合理?
她实在想不通就去问周韶华,当时两个人坐在运河边上看着涛涛河水脸色都不太好。王妍捡了石子一颗一颗往运河里扔,然后看着河面的涟漪发呆。
周韶华偏头看了王妍很久最后也只得长长的叹了口。
他问王妍:“你知道陛下为什么非要迁都北平吗?满朝文武都大多都反对,更有御史大人触柱死谏,可陛下还是下令兴建北平,并全力疏通会通河用大运河将南北彻底链接起来?”
朝政上的事情王妍哪里懂,她依旧生气的往河里丢石子,漫不经心的道:“陛下当燕王的时候封地就在北边,他本人更驻守北平十多年。据说他喜欢北平更甚应天,就连京师的饭他都吃不太惯。”
看周韶华一脸的哭笑不得,王妍又恨恨的补充道:“他也不喜欢南边纤细的姑娘,北方高挑健……”
“越说越不像话了。”毕竟是天子的是非,哪怕河边没有旁人也不好多做议论。周韶华揉着王妍的头发打断了她,认真道:“是因为要防着蒙古,保护子民。”
王妍有些懵,侧头不解的看着他:“京师在应天,就保护不了子民了吗?”
周韶华竟肯定的点了点头:“我朝有战斗经验的大将已经不多,张将军镇守安南不能调动,各处边防也得有人手。自打辽王去世,陛下入主京师,北平那边便无能将。这些年,鞑靼一到秋冬就入境抢杀,长此以往民不能安,国何以强?”
“那迁都就迁都,和运河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当朝的粮食大半产自南方,商业也是南方更为繁茂啊。”风吹过,王妍头发乱了也冷得打了个寒战。周韶华便伸手理顺她的发丝并顺手将她搂进了怀里:“迁都意味着皇帝要过去,一应后宫、满朝文武以及大量兵将都要过去。要在北方布坊,以为着兵多将多。这些人都要吃饭、穿衣。”
王妍好像有些明白了,她在周韶华怀里动了动,叹道:“运河太重要了,也难怪朝廷立重法不许私人染指。”
“是的,若没有运河解决钱粮问题,北方的乡亲们可该怎么办?”
“明天就要斩首示众了吧,满扬州城多少家庭要陷入恐慌和绝望啊!”虽然知道运河当真碰不得,可面对斩首几百人王妍心里还是忍不住悲伤:“但愿这次的事能震慑住大家,谁都不要再打运河的主意。”
的确,这件事之后大家都噤若寒蝉,不单没人再敢打运河的主意,就连贩私盐、私茶的都夹紧了尾巴。外头的山匪、水贼更是提心吊胆藏在窝点不敢出来。
说起山匪和水贼,便不得不提和徐、李两家有关的两队匪众。在徐家和李家的出卖之下,官兵很快找到了他们藏身的地方,可官兵竟没费一兵一卒就剿灭了他们。论原因,竟然是他们想祸引江东被周边匪众联手剿灭。
果然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当然,官兵都去了,也没有放过周边匪众的道理。托徐、李两家的福,这次剿匪伤亡很轻,却几乎灭掉了周边所有的山匪、水贼。
没了山匪、水贼剪道劫货,扬州的商业环境应该更好才对。可自打钱、李、徐三家出事,整个扬州却一日日萧条起来。
起初还可以说震动太大,商家和百姓都没适应过来。可半个月过去了,扬州依旧没有以前的繁华。大街上每天都有新店开张,可关张的更多。以往出门就大包小包回家的乡亲,如今都很少再买。
王妍的宝货原本就只针对有钱人销售,按理不该受多大的影响。可现实是她铺子的进账还比不过以前的一半。再看先前抢她生意那家,早今天就赚不上钱关张大吉。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便是扬州出了大案大伙儿慌张,可日子还得过啊。运河出了事,有钱人就不穿衣打扮赏玩物件了;老百姓就不走街串巷吃嘴扯布了?”
她转头看汪雅婷,见她依旧是灵魂出窍的模样也就不指望她回答了:“也可能真是创伤太大,大家都畏首畏尾了吧。”
王妍本来就是坐不住的性子,铺子里没什么生意她便满街市乱窜,和各家的掌柜闲磕牙。
这一唠却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东西贵啊,大家手里就那几个银子,再像以前大手大脚还怎么过日子?”
王妍整个身子都趴在花大娘的枣木柜台上,双手也来回摸着摆在上头的布料:“市场还是那个市场,料子也还是以前的料子,以前没觉得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