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雅婷小心翼翼的将刀取出来递过去,却没想到王同知会突然拔刀,一眨眼就将刀刃架在了汪雅婷脖子上面。
她吓得双腿发软,错愕又委屈的看向王同知。王妍更直接尖叫起来:“爹,这刀可是开了刃的,锋利得很。”
王同知没管王妍,他依旧慈眉善目的看着面前的汪雅婷,用平和的语气问她:“怕吗?”
汪雅婷诚实的点头:“怕!”
“那你觉得我会杀你吗?以我现在的身份,以我所处的位置!”
这个问题,汪雅婷却很不好回答。她和王文的事情或许早惹怒了王家,王同知恨不得要杀她也有可能。而且凭他如今的地位,凭他们现在在的地方。他杀了她也没什么不可能,且以他的手腕,要往她身上安个必死的罪名也不难!尤其她唯一可以求助的对象,还是他的养女!
汪雅婷嘴唇青白没有血色,整个身子也开始发抖。她本能的想求饶,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王妍咚一声跪在她爹脚边,青嘴青脸的道:“爹,你杀了她,我大哥要活不成的,真的要活不成。”
王同知依旧没管王妍,他认真的看着汪雅婷的眼睛,不疾不徐的道:“我们现在的情形,便如当初你大哥的作为。他手里拿着刀对准了大运河咽喉。我们都猜他没胆切下去,都猜他只是替徐李两家掩饰。可刀就在他手里,他清楚私用大运河的一切流程,知道贩私盐的一切环节,向往大运河能带来的所有好处。你说,我们怕不怕?朝廷可还能容他?”
汪雅婷怔愣的看着他,有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王同知问她:“若你有机会和能力,我用刀指着你的时候,你会反抗吗?你知道我有心杀你之后,你还肯轻易放我离开吗?”
说话的同时,王同知将弯刀移开,合刀入鞘:“大运河是朝廷的大运河,是国家命脉。你哥有胆动,就得有胆去担后果。你哥有胆帮别人打掩护,就该被牵连。他没有冤屈的地方,往后若还有人铤而走险,也该清楚自己的下场。”
汪雅婷以为自己会软倒在地上,可她竟然没有。
她停止了脊梁,不卑不亢问王同知:“在你看来,大运河只能官用。其外无论什么原因什么理由都动不得半分?哪怕是利国利民,哪怕能促进国富民强,动了的人都该受责罚,都是罪有应得?”
王同知肯定的点头:“若不如此,国法何在?”
“那,如果握着弯刀指着大运河的人是王文呢?王文指着大……”
“汪姐姐!”王妍厉声打断她,皱着眉头喝道:“这话可不能乱说,乱说要出人命!”
汪雅婷看王妍一眼,她咬唇沉默片刻,竟又看着王同知的眼睛接着道:“我不过打个比方,方便他设身处地罢了。他是借机让我明白朝廷难处,要我不要怪朝廷下了重手。我也想让他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如果是王文,他是不是也能坦然让朝廷对王文痛下杀手。”
没等王妍说话,王同知已经先给了答案:“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别说王文便是老夫也没有特赦的道理。”
这一刻,汪雅婷内心震撼无比。她懵懂的望着王同知,不自觉问他:“当真?”
“当真!”王同知瞥一眼依旧跪在边上神色复杂的王妍,然后又认真的看着汪雅婷的眼睛,严肃道:“法不容情,人却能有取舍。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己心里要有杆秤。真等出了事,怨啊,恨啊,咒啊,骂啊都是徒劳。你哥要懂得悬崖勒马,他便不会上断头台。”
看汪雅婷似乎懂了,王同知又再接再厉道:“王妍将货给你们带到济宁,汪家就已经犯了死罪。有幸逃脱,便该远离。抓准时机收手,早点收回架在人家脖子上的刀,不仅仅是放过了别人,也是为自己和家人铺了条生路。明白了吗?”
王妍的心扑通直跳,她隐约觉得他爹话中有话。可正要深想,地底下竟不合时宜的响起了敲打声。王妍知道那是张家在挖地道……
她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直勾勾看向他爹,生怕她爹发现了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