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蓉勉强一笑:“爹爹,你怎么出来了?现在虽然好点,也不能冒了风,你早些将身子养安好,我们去大宋觅个地方安家下来罢…………我还没试过过这种安闲富贵的大小姐日子呢…………你说我学不学得来女红针线?”
郭药师淡淡一笑:“…………萧言可是回来了…………”
郭蓉咬着牙齿,低声道:“他回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郭药师微笑着看着自己女儿:“…………自家女儿的心思,某就看不出来?”
他缓步上前,摸摸郭蓉头发。郭蓉只是无声的低下头。郭药师也微微有点感慨,指着自己胸口:“给自家儿子射了这么一箭,竟然许多事情都看明白了。到了最后时刻,我只想着的就是你,我不在了,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在这个乱世活下去?权势地位,哪里比得上一家人在一起?你去告诉萧言,随便他将某安排到哪里去,只要他能放心俺们郭家,某怎么样都可以!既然对俺们郭家放心了,某女儿和他同生共死一路,难道他就能没有一个交代?
…………某已经心若死灰,不会和他争这支常胜军,只要女儿能有一个好归宿,某怎么都成!”
郭蓉眼圈发红,却倔强的忍住了。她扭头大步走开,细细的腰肢只是挺得笔直:“我不要爹爹在他面前低头!我们安静的走开就是,不用在他面前讨饶!我只是想问问他,到底要将我们郭家如何。现在郭家就一父一女,还放心不下,杀了我们就是。不必乔这种模样!”
郭药师笑容苦涩,叫住了郭蓉,他神色郑重,只是看着郭蓉道:“你,某还是在这里不动,却不能将我家女儿关在这里陪某一起看四方天!某几个老弟兄,现在下落不知道如何,五臣六臣,都是追随某百战余生的,要看到他们,某才安心,就带着他们拍拍屁股就走!天下之大,某等哪里不可去?要是念着当初郭某人在涿州请降之功,某女儿和他一路同生共死之情,就让某家几个老弟兄聚在一处,择日出发!而他,也必然要对某女儿有个交代!就这几句话,你告诉他!”
在这一刻,郭药师弯着的身子也已经站直了,昔日枭雄气度,在这一刻,依稀又在他身上看到!
郭蓉点点头,恨恨的道:“我来找他说话!我们也没有对不起大宋处,萧言再这么折辱爹爹下去,我只和他分个生死!我就不信,他连我的面都不敢见!”…。
郭药师缓缓点头,伤重之态,在这一刻,似乎又全回到了他的身上。他只是望向仍在敲动聚将鼓的衙署前院节堂,那里曾经是他掌握涿易二州,以燕地大豪身份举足轻重的地方。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换了主人。幽燕风云,也似乎再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萧言此次,又要北上燕京了。这场乱事,眼看就要到了尾声。横绝万里的大辽帝国,最后看来竟然要葬送在他的手中…………真不知道,这个萧言,还会遭际什么样的大场面啊…………此时此刻,他眼中也许只有燕京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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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将鼓声,只是在节堂外头沉闷的响着。
数十亲卫甲士,只是列在节堂阶下两旁,按剑笔挺而立,纹丝不动。
节堂当中,只有萧言一人,对着木图而立。
这场战事,最荣耀的一面已经交给了他。而最沉重的一面,同样要萧言独力承担!
其他诸军,都是用来配合萧言的。他们进展缓慢,抓不住机会,都有理由推脱。而萧言只要拿不下燕京,就只能是失败!
涿易大捷,朝中两派争斗,将他捧到了如此耀眼的地位,也让他再无退路!为了这场胜利,萧言连白梃兵都硬着头皮要了。萧言完全知道,要是拿不下燕京城,等待着自己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际遇!
历史,也许已经被自己所撬动,而让这历史,真的离开原来的轨道。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和牺牲。这沉重的惯性,只是让人有的时候,只是觉得无力!
自己是不是太过自信了一些,太过痴心妄想了一些?
萧言对着木图,手指只是在幽燕的山川大地上划过。
燕京在前,直到高粱河已经是一马平川。宋辽两方大军,就将在此汇聚,爆发一场最后的决战。而他掌握的大宋骑兵集团,只是在左近徘徊。随时准备趁着辽人崩溃,不顾而北进直前…………
对辽战事的每一细节,自己都已经反复推敲过了。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辽人已经没有回天之力。自己争取到了两个月的宝贵时间。而辽人在涿易二州这么快失却的情况下已经士气大挫,自己还爆发了内乱。凭着这两个月争取来的时间,宋军主力尽可以缓缓而进,和辽人相持,而辽人决没有相持的本钱!萧干现在是大军统帅,他又有着自立为奚帝的梦想。一旦发现相持下去只有虚耗实力,最后还是和燕京同归于尽的时候。这个奚人枭雄,只会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走!
那个时候,燕京城就会如熟透的果子一般,落入自己的手中!
自己不可能会判断失误的,因为史书上头,已经明明白白的将此时燕地局势每一细处都告诉了自己。自己选择的也是一条最为正确的道路!
萧言的手指,又缓缓越过燕京城,只是划向北面。逶迤燕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