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低自语:“郭家姐姐,你现在如何了?但愿你吉人天相,逢凶化吉,萧大哥同样也看不得你有什么伤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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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乱起时,郭蓉也同样第一时间就被惊动。
她是军伍里面长大的女孩子,对征战之声敏感,已经近乎是本能了。虽然这些日子,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过得如行尸走肉一般,每日里一颗心纠成一团,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也想过就这样恨萧言一直恨下去,可是思前想后,自家爹爹,却是那个屡次对萧言出手的人,而萧言当日,还将爹爹从易州救了出来可自己爹爹夺军不算,还要擒获小哑巴来威胁萧言。如此已经是敌人了,萧言对敌人做什么,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可是郭药师毕竟是自己爹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又将自己囚禁在这里,以此为质,要挟甄六臣在外间为他行事。如此这般,还不如杀了她干净
可是自己就算有万一机会,能杀了萧言报仇。自己就能放下心头压着的这些东西么?萧言咧开嘴露出六颗白牙的微笑,萧言对她的那些轻薄话语,萧言和她那日在军帐中的春色,甚至萧言和她最后一面,望向她的目光,都在郭蓉心中不断浮现,不可断绝。
直到被监禁这么久,郭蓉才有些反应过来,萧言最后一次望向她的目光,背后满满饱含的都是痛苦
这点发现,让郭蓉心中酸楚,更是欲胀破开来。
既然思解不开,郭蓉就只能毫无反应的应对着这个冰冷世间的所有一切,再没有任何反应。
给她送来饭食,她就吃下去。让她出门透透气,她就呆呆的出门。这些日子又不许她出门,她就整日整日的蜷缩在黑暗中。只是偶尔整理一下仪容,让自己看起来干净一些。这般举动,郭蓉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也许还指望着能再见萧言一面?好当面问问他,他是不是也如她这个燕地野女孩子一般,曾经一往情深的念及着他,曾经不惜为他付出一切?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要杀了自己爹爹,让她连这么一点痴想,都残忍的粉碎?
他为什么就不杀了自己?
也许就这样默默的,无人关顾的死掉也好…………这个世间所有一切,已经残酷得让人无法面对…………
可是当厮杀呐喊声音远远传来的时候,郭蓉还是下意识的就从自己蜷缩的角落处站起,伸手就想去摸随身兵刃
结果自然就是摸了一个空,郭蓉脸上,就带上了一点冰冷笑意。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常胜军中的小女主人了,自己可是萧言的阶下囚来着。
她也微微有点讶异,她入檀州的时候一路上总能看见些什么。檀州周围全是坞壁堡寨,基本都是依附檀州而存,可以给檀州州城治所提供足够的预警时间。
就算是檀州州城自身的防务,也给经营得甚好。城防公事已经修缮完毕不用说,护城壕沟又宽又深。就算不是临战,壕沟外面没有什么羊马墙女墙,但也有卡砦遮护四下城门前面,防止敌人直薄城墙之前。城墙之上守具也是齐备,随时都有巡守军士。
这般城防,没有完善攻具的敌人,来几万人也打不下来。
到底是来了个什么样的对手,居然突然就出现在檀州城下,打了檀州守军一个措手不及?而且顿时就爆发出了这么大的厮杀呐喊声,和守军还相持住了,丝毫没有退潮的迹象?
郭蓉一下就想起方腾坦白告诉她的萧言那里的景况,郭……董大郎已经又再度出现,袭破了复辽军,救出了什么耶律大石,又从萧言手底逃脱。难道檀州这里突然发生变故,又是他那个当了自己七八年哥哥的董大郎所为?
难道他真的想救出自己,以自己的号召力来吸引旧常胜军所部,好继续和萧言纠缠下去?
想到此处,郭蓉反而没有了初闻外间厮杀呐喊之声的那种反应。憔悴容颜上浮现的就是一丝苦笑,缓缓又坐了下去。双手抱膝,将头枕在了膝盖上。
如果董大郎真的有那么逆天,能够成事。不管希望多么渺茫,她郭蓉也就算脱出了生天。如果再能收拢一些旧部,也许真的能给萧言找一些麻烦,这也算自己为爹爹报仇了…………
可是郭蓉对于再厮杀征战,再和萧言不死不休,一点兴趣都没有。
如此行事,又有什么意义?爹爹是再也活不转来了。而自己也再不是骑着小红马,无忧无虑的在燕地纵横驰奔的野丫头了。那个萧言,也再不是笑得贼忒兮兮,关键时候又能和自己一起,向着面前无边无际的敌人大阵冲杀而去,那个说话举止,总有些古怪的小白脸了………
自己所有的一切,早就粉碎成泥,再也拼凑不起来。既然如此,还不如早些死掉。认命也罢…………萧言出现,就是注定要毁灭她们郭家的。既然如此,就让萧言毁灭一个干净罢…………
在这一刻,郭蓉心灰意冷的甚至不愿意想起,方腾早就有所严令,檀州一旦有变,第一时间要杀的就是她自己。如果来的真是董大郎,她绝不可能活到和董大郎照面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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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蓉不愿想起,可看守她的那七八名方腾拨来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