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嗣昭也手脚麻利的在那里解甲,刘春在一旁动问:“常兄弟也会水?”
常嗣昭摇头:“西北马背上长大的汉子,到了水里就是秤砣,如何会水?解了衣甲,无非沉得慢一些,俺手底下有些会水的,说不定还能将俺捞得上来。”
刘春摇头苦笑,他也是不会水的,看着这两只木排心里只是颤。这个时候已经又有几名常嗣昭的手下来牵大家马匹,准备一人领着几匹,泅水带马过高粱河。刘春心里嘀咕了一句,胜捷军都是西北军汉,旱鸭子几乎是绝大多数,这老常手底下却有如许会水的军汉
他看看这个河弯,最后又问了一句常嗣昭:“这里偏燕京方向只怕朝西面下去都有几十里了罢,怎么差着这么多?”
常嗣昭怔了一下,笑道:“燕京当面,乱军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不向西几十里,如何能找到这可以潜越的地方?刘副铃辖,俺先过河。站住北岸,再次第接引你们北渡。到时候跟着俺走就是,包不会错”
刘春抱拳行礼:“一切托福进了燕京城,请酒请肉,全是哥哥我的。于途就拜托常兄弟你了”
常嗣昭一笑,跳上木排。一排在前,一排在后,顿时就驶入高粱河激流当中。木排前后,都有军士握着竹篙,控制前行方向。那内宦天使也从木排上爬起坐下,知道已经下不了贼船了。盘腿坐在那里,不住的哭天抹泪,有时还指着头顶灰黑色天空喃喃咒骂。
刘春看了一阵,嘀咕一声:“却是古怪”嘀咕完了,就大声对着自己麾下骑士下令:“都将身上乌龟壳扒下来大家乌鸦莫笑猪黑,都是属秤砣的。利落些,掉进水里说不定还有得救俺知道大家这一场吃了辛苦了,必然有一份心意回报”
大雨之下,高粱河浊浪翻滚当中。这一队人马,次第而渡,载着汴梁而来的要紧旨意,终于踏足高粱河北岸。
给他们抛在身后的高粱河水,丝毫没有平息下来的意思,却是翻滚得更加厉害。这场仿佛席卷了燕一年的狂风暴雨,在最后收尾的时候,却是越的暴烈
天色已经渐渐放亮起来,在大雨泥泞当中挣扎了半夜的张显一行,这个时候才看清楚了周遭一切。
雨幕仍然将所有一切都笼罩其间,他们正穿行在乱军两个营寨之间。这两个营寨,相隔足有两三里路,也不知道是要互相援应呢还是互相地方。这些营寨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破破烂烂,寨栅高低参差不齐,壕沟成了水塘,寨栅外副防御工事也等于没有,就算有点鹿砦之类,也都是稀稀拉拉,歪歪倒倒。。
张显甚至毫不怀疑,就他们这六七十骑,就足够杀入这些营寨当中,将寨中所有一切踏平。
不过这个时候,身负重任在身,这些念头只能是想想罢了。
这六七十骑甲士,半夜雨淋下来,这个时候都显出了疲态。回望去,还能隐隐约约看见燕京城墙的一点形状。半夜功夫,也就离开燕京三十多里路。人马却都已经显出了疲态。这般天气行军,身体失温太快。就算不懂什么现代营养学,这些甲士都已经在马上大口大口的吃起随着携带盐分极重的干粮,不时还喂上自己坐骑一把加了盐的干豆子。混杂着雨水,倒也算是有干有稀,有汤有水,只不过吃下肚冰冷一团就是了。
前面哨探已经撒出,为大队开路,现在没有灯火在黑夜中指明敌军营寨方向,要绕开他们,就只有靠着这些尖兵作为耳目。到了白天,度反而也没快起来多少。
虽然那些乱军营寨在大雨当中闭寨不出,半点也没有出来转转的兴趣。连寨栅值守之人都躲懒避雨去了。却也不代表张显他们这一行完全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行其间。
这些乱军营寨之间,野地当中,但凡有可以稍稍避雨处,都能看到那些依附乱军而存的流民百姓搭起的窝棚,几根木头,搭起架子,上面覆盖树木枝条,树叶乱草覆盖其上。就成了一个最简陋最寒酸的居所,每一处这等窝棚底下,衣衫破烂的流民百姓挤得密密麻麻的,互相依偎着取暖,张显等数十骑士就从他们窝棚边上呼啸而过,这些彻夜都因寒雨而无法入眠的流民百姓,就瞪着无神眼睛看着他们举动。就算有的流民百姓手里还抓着几件粗陋兵刃,以他们又怎么敢挑战这些骑着高头大马,披着精良甲胄,手中操持,身上佩戴,都是精工打造锋利兵刃的他们
就算张显这一行最为谨慎心之人,都对这些随处可见的流民百姓视若不见。如果乱军就是这等水准的话,就算因为大雨放慢了度,冲出这乱军阵中,也不过就是多花些气力赶路的事情
那老种派来的亲卫军将,这个时候一手抓着干饼大口嚼着,一手策马赶上张显。似乎因为昨夜闹了点生分,今日白天看来大家安全上也没什么问题,就来和张显弥补一下交情。出外打仗,都是远戍之人,哪里不拉几个朋友,说不定哪天就能互相照应上。
隔着几步他亲热的就开始招呼:“张虞侯使,你麾下这些甲士,硬是来得从夜到早,都是他们轮流上前哨探,轻轻松松就深入敌营了…………直娘贼这些乱军也真不成一个模样俺在老种相公麾下,也听到过一点风声,这个时候大家都是同生共死的,俺也就说掏心窝子的话了…………燕地现在就剩下最后的平乱大功,老种相公看来要以贵宣赞军马为主了。老种相公也没说俺们什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