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枢密院这般安排下来,两人还有什么说的?王禀本来就是童贯心腹,马扩也受童贯厚恩。天然就是王黼童贯这一党的人物。现在环庆军失却刘延庆这个统帅,再被西军三军排挤,已经彻底算是他们的军马了。这支军队将来,他们也要维系。吴敏再亲临压下来,两人也只有硬着头皮接下来了。昨晚做了一夜的心理建设,到了此刻,看着周遭百姓指点着他们,口口声声却夸的环庆军,两人都觉得脸皮发涨。
马扩忍耐半晌,终于忍不住对王禀低声道:“王太尉,俺耐不得了。活生生臊杀人!功名荣耀,靠自己去取,却不能抢了人的!俺们军汉,刀头上面添血,不能昧了良心。俺告病回营中歇息,此次献捷御前,就不要算俺了罢?”
王禀脸se也微微有铁青之se,瞪了马扩一眼:“某也告病,你觉得如何?什么场面就要唱什么词,还能怎的?当道诸公,也是调和阴阳。俺们此举,也是为萧言分谤!他这次不那么引人注目了,说不定还能少若干祸端…………就这般想罢!俺们做军将的,听号令行事就是,异日有敌,俺们只要冲杀在萧言前面,心里也就扯直了…………直娘贼,这献捷仪式怎么还不开始?”。
主将这般说话,马扩只好闭嘴。他咬着牙齿,脸上绷得紧紧的,忍不住就回头看了一眼。神武常胜军和环庆军两军,扎营所在本来就离南薰门不是很远。数千环庆军先出,占了位置。神武常胜军也没有紧跟在环庆军后,只是在军营当中列队。隐隐传出一些鼓号之声而已。百姓们的注意力,自然就全部集中在环庆军身上,以为这就是全部班师大军了。
此时此刻,萧言是怎么想的?和萧言打交道也算是有些时日了,马扩也知道萧言是一个绝不甘心认输之人,现在才到汴梁,就这样給生生压了一头,他会不会甘心咽下这口气?
这个时候,马扩倒是暗中祝祷萧言能忍了这口气,这里是天子脚下汴梁,而不是燕京!在燕云之地,他们这些统兵将领行事自可以绝少拘束,只要打赢就有交代。而天子脚下,可以对付你的人实在太多太多,更不用说统管天下军马的西府,还有站在西府背后那位能量绝大的隐相,都在要压制你萧言!
你为国立下如此功业,不能落一个没下场,这口气,你萧言千万就忍下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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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正南宣德楼上,这时随着官家全副仪仗出行的钧容直鼓乐之声,一对对御前班直最先出现在宣德楼上,分左右向两边延伸,到了各自位置站定。金枪班,东西班承旨,御龙直,御龙骨朵子直,御龙弓箭直,御龙弩手直…………次第而出,遍布宣德楼四下。再后面就是带御器械的散指挥,这些以勋戚之后充当的御前散指挥出尽,就是一顶杏黄张盖出现在宣德楼上,张盖之下一张八人外殿直所抬步辇,大宋体神合道骏烈逊功圣文仁德宪慈显孝道君皇帝赵佶一身龙袍,头戴长翅纱帽,端坐步辇之上。
宣德楼上,早就设有官家御座,赵佶缓缓下了步辇,走到御座之上。在他身后,才是东西二府,宗室,三司,内诸司,诸殿阁,诸部,勋戚,一众高官显达,分班次站好。赵佶道貌岸然的入座。在宣德楼下,四里长的御街早已净街。两侧数里不许百姓靠近。御街左右一对对相向而立的禁军军将士卒看到官家入座,全部持器械跪下,垂首高呼:“圣人万岁岁万岁!”
这呼喊之声,不知道习练了多少次。整齐划声震四野。赵佶脸上带着笑容,抬手示意,欢呼声犹自未消,渐渐的才止歇下来。
看着这个场面,看着远处挤挤挨挨数百万自己的子民百姓,赵佶脸上这些日子的烦闷情绪已经完全不见,微笑着环顾左右:“该开始了罢?”
在赵佶左右,最近的自然有蔡京一个,太师领三省事,掌政事堂,礼绝百僚,他没资格,还能有谁有资格。还有一个,正是梁师成。他的官位本不能在这种仪式上离赵佶如此之近,但是赵佶宠信亲厚,谁又敢说他?
蔡京今日倒是不很积极,只是端肃而立,还是梁师成低声道:“禁军山呼万岁,官家亲临,正是告知南薰门外诸军献捷仪式开始,现在应该开始入城了。”
赵佶点点头,又轻声问道:“是神武常胜军么?”
梁师成也低声回答:“官家,神武常胜军万余,环庆军数千。枢密院安排的先轻后重,却是环庆军当先。”
赵佶微微皱眉,却没多说什么,只是端坐在御座上面凝神等候。梁师成想想,悄悄从赵佶身边退开,找到西府班次里面的吴敏,低声道:“可有差错?”
吴敏今天是最为提着心思的,看着梁师成朝自己走来,就已经满头渗出汗了,当下小心翼翼的回答:“恩府大人,环庆军在先,神武常胜军在后,再不会出什么差错。这两日,属下已经尽最大努力,将环庆军装点一新,军威甚壮…………”
他咬咬牙,又低声道:“环庆军先入,属下斗胆。将神武常胜军再压了一下。半个时辰之后,才让他们出营入城。官家已经看过环庆军军威,神武常胜军自然就不大显得出来了…………”。
梁师成脸上显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