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汴梁误第一百一十九章秋潮暗生(七)
在离金水桥神武常胜军大营不远处的一间宅邸,此刻宅门紧锁。此处宅院,原来是荆湖南路一个贩茶商人的,在汴梁生发起来之后,还将家眷都接了过来,花了不少钱在汴梁落籍,准备做长久居。结果一次生意折了本钱,赔得血本无归,更要命的是不少本钱还是从汴梁有势力处以高利借来的。走投无路之下,这商人就将妻子送走,自己在院中大树上吊了颈,一帮破落户来要债的时侯是趁夜上门,入门就看见这贩茶商人披头散发的吊在面前,当下就吓得四散而逃,一个破落户当场給吓得中了风,脸到现在都是歪的。以后几日许是巧合,当日上门的破落户有跌断腿的,有大病一场的。人人都说是这贩茶商人作祟。
他遗下的宅子发卖,既然成了鬼宅,少有人愿意接手。一直就慌在那里。直到不久之前,才有外地口音之人寻上门来,从牙人手里典下这个宅邸。只要能脱手这个鬼宅,牙人一切都马马虎虎,什么文书都是草草了事。
典下这个宅子,不过几日。今日这陆陆续续,就来了不少人,将这宅子看得死紧。不时还有运柴炭的骡车到这宅子后门处停下。汴梁百姓看到这个场面,看到那些在宅邸左近走动的壮健汉子,都远远的走避开。汴梁是个如此大的都市,灰色地带的那些勾当自然也是异常发达。这些好汉们行事,老汴梁都不会招惹这个麻烦。开封府的衙役,倒也过来询问了几句。领头汉子倒好说话,塞了一个小银锞子,说是今日收一些货,绝不会生出什么事情来。也就罢休。
到了夜色将临之后,更不会有人靠近这里了。这宅邸之内就算是有什么勾当,也是针扎不进,水泼不透。所忧一切,都隐藏在汴梁的夜色当中。
这个时侯在宅邸内院一间厅堂之内,几点灯火,将这厅堂之内映照得半明半暗。厅堂之内,十几二十条汉子或坐或站。每人虽然都穿着便服,但身上那种百战淬炼出来的武将气度,却说什么都遮掩不住。这群汉子,正是神武常胜军中各级要紧的军将。最起码也是一营的指挥使与虞侯使主副两员将官。现在大家一身便服群集在这里,互相对视,都是觉得古怪。他们是今早便得到号令,用运柴炭的骡车作为遮掩,次第在这里集中。大家隐约知道是什么事情,却谁也不想先说出口。这件事情,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自然是一件好得不能再好的事情,可是总还是觉得有点惶恐——这神武常胜军将来还能算是大宋的军队么,大家还能算得上大宋的军将么?
有到得早的人,已经在这里等候半天,却少有和这些日日见面的同僚答话。大家都在默默的等待。
不知道等了多久,站的坐的,都觉得身上发麻的时侯。就听见外间传来脚步响动之声。厅堂门被推开,就看见韩世忠和岳飞也换了便服,旁边还有一人正是萧言身边的亲卫头领张显。大步走了进来。
军中法度森严,两位将主到来,厅堂当中诸将全都起身。朝韩世忠和岳飞行礼。韩世忠和岳飞两人神色都很古怪,种种情绪纠缠在一起。尤其是以岳飞为甚,这个年纪不大,在军中却以沉稳坚忍闻名的将主,这个时侯脸上神色,罕见的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意味蕴含其间。…。
诸将早就等得焦躁了,对今日之事也预感得八九不离十。看到张显陪两人走进,更是确定了这个预感。韩世忠随和一些,和一些西军出身的军将交情也深。这些军将忍不住就纷纷低声动问。
“将主,是不是显谟终于要伸手了?”
“俺本来就是这个盘算,朝廷不管俺们,显谟总不会不管俺们。神武常胜军,还不是显谟一手一脚拉扯出来的?”
“将主,显谟何在?”
诸将一边问,一边眼神朝着张显乱瞟。张显也不吭声,板着脸肃立在门口。最后还是韩世忠喝骂一声:“你们这帮厮鸟,鸟乱什么今日正是显谟知会俺们,在此处会集。俺们神武常胜军出镇河东,本是本分事情。可是要钱没有,要粮没有,要什么什么都没有俺们是新军,底子又薄,一万大几千人马,不能一边为大宋拼命一边嘴吊起来喝风显谟最后伸手,今日就是要交代一番如何将出镇河东事措置好,准定让你们这帮厮鸟能踏实守边就是了还不夹紧鸟嘴,乖乖等显谟到来”
诸将这个时侯才算是托了底。各各神色不一,虽然有几人神色迟疑。但是还是欢喜的居多。
神武常胜军入卫以来,朝廷说实在的就是不冷不热。作为一支新军,在都门这种地步,军将们都有一种茫无涯际的感觉。对未来如何,实在没有什么把握。还好他们的老统帅,一手将这支新军建立起来的萧言,还是拉了他们一把。用球市子这个方式,将都门禁军将门团体和神武常胜军联系起来。一个球市子,不仅让萧言稳住脚步。也让神武常胜军也稳住了脚步。军中上下,都松了一口气。以为有此凭借,多些熟人,在汴梁总好安身了。萧显谟最后拉了大家一把,大家以后踏实在这汴梁过日子就是。该尽什么责任,便尽什么责任。萧言也仿佛就是这是帮神武常胜军最后一次,这段时日,和神武常胜军也断了音问。
却没想到,突然晴天霹雳一声。朝廷要将神武常胜军又出外开镇。大家辛辛苦苦的从燕地走回来,再走回去也索罢了。结果偏偏是出镇在河东从人地相宜角度出发,神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