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内毕竟年少,见识浅薄,也没什么城府。当日方腾給他指出一条能出口气的道路。他跟揣个热炭团也似。现在官家都遣使让高俅与会萧言,看检查禁军经费财计事如何措手。高衙内又惴惴不安起来,怎么样也理不出个头绪,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盼望萧言前来。
好在这位萧显谟也没让高衙内头疼太久,内使去后没两个时辰。就有人投萧言帖与高太尉府邸。高强亲自收下,与来人议定,明日府中扫径以待萧显谟前来。事情既然已经如此,高强也光棍脾气发作,一跺脚就这么着了。自家老爹在官家心目中地位岂是萧某人可比?到时候就算是有什么不对,牵连到高家上的也少。了不起到时候俺高强就老老实实的做缩头乌龟就是,万一在其间左右逢源得逞,高家今后还是贵盛门第。自家老爹千万要撑过这几个月,替高家最后挡风遮雨一次!
就在高强在门内心事重重的来回踱步之际,几个遣出去的贴身伴当忙不迭的从虚掩一角的偏门跳进来,气喘吁吁的对高强回禀:“萧显谟到了,萧显谟到了!”
高强一震,打叠起精神,招呼左右:“来,开中门,迎萧显谟入内!”
转瞬之间,久矣不开的中门在吱呀响动声中缓缓打开。萧言此来,一则是奉官家之命,二则他是文臣当中也算高品了,当得这份尊荣。这中门是非得要开的。
高强虽然是纨绔衙内,但是迎来送往的本事还是有的。满面春风的就迎了出来。说起来这位萧显谟已经名满汴梁,是这些时日汴梁城中难得的奢遮人物,风头极劲。高强因为老爹病倒,就算出去消散也不能大张旗鼓。还未曾见过这位平灭残辽,搅动汴梁的萧显谟。当下真有几分好奇。
迎出门外就听见马蹄声得得,从南而来十几匹来自北地的高头大马,一众矫捷元随簇拥着两人而来。其中一人正是见过面的方腾。另一人一身紫袍,文臣模样。在马上却显得腰背笔直,虽然略微瘦削一些,但是眉目英挺,一双眸子又黑又亮,稍一对视,就觉得有些刺人。此人形貌举止,大异寻常文臣。看来正是靠着燕地尸山血海才挣出了这身紫袍的萧言萧显谟!
此来两人,正是萧言和方腾。在说动了赵佶支持自己,传令給深知禁军内情的高俅,让高俅与他商议,对于检查整理禁军财计事如何措手之后。萧言也没有丝毫耽搁,立刻投贴太尉府邸,约了第二日上门来拜。…。
此时此刻,也没什么好周旋等候的了。先将风声放出去,这潭已经积淀了百年的混水才能卷动起来。水潭当中的魍魉才能露出头来。等自己在河东边地的安排到位之后,再雷厉风行的激荡卷动这一切,倒要看自己能不能收拾都门禁军这个大宋毒瘤!
过去百年,大宋那么多有大本事的人却对这个毒瘤束手无策。原因无非就是他们也是身在局中,并没有砸烂这旧有格局的勇气。自家却不是这个局中人,不惜将这一切全都粉碎!
这次所面临的敌手,不同于自己穿越以来的任何一个对手。凶险之处,十倍百倍过之。哪怕以萧言现在的铁石心肠,无人处也反复沉吟徘徊。成败之数,实在难料。可是自己要上位用事,只有这华山一条路,自己却又能朝哪里退?
什么坐拥小哑巴与郭蓉两美,带着大笔财货,逃到江南某地过富家翁的念头。早就在萧言心中淡去了,现在他的道路,只有向前的箭头,却没有后腿的指示。
看着中门内迎出的一个衙内模样的年轻人物,方腾一笑,轻轻道:“正是高太尉衙内,是太尉自兄家过继到自己名下,爱若珍宝。年轻气盛不大怕事,不是什么难缠人物。”
萧言却是眼前一亮,这位高衙内的盛名,千古之下犹自凛凛有威。多少少年儿郎,夜读水浒之后,人生梦想就是如这位高衙内一般,就在自己所在城市的闹市通衢,带着一帮手下,看着美貌的小娘子就能随便调戏?只要路过的大胸长腿,绝对是有杀错没放过。了不起看见秃驴一流的人物自家绕着走就是。
当下他和方腾也不拿大,隔着十几步就已经翻身下马,萧言在前,方腾在后。拱手上前:“有劳衙内远迎!”
高强也笑得恭谨,老老实实的和萧言方腾见过礼:“如何当得起显谟这般客气?既是晚辈,小侄又是武臣,正是枢密院该管。当得迎候显谟,显谟再这般说,小侄就惭愧无地了。家父缠绵病榻,不然也是要来迎候显谟的…………一切简慢,还请显谟恕罪。”
瞧着这位高衙内文质彬彬礼貌周全,萧言心下真有点微妙的不适感。高强口称小侄,更是刻意的在拉近两人之间关系。说起来萧言还真有点盼望,这位高衙内露出猥琐笑容,凑近自己低声淫笑:“…………小侄在新得了一个出色美人,正是在大相国寺遇见的。好容易才骗入府中,不知显谟是否有幸,与小侄共同赏鉴一番?”
心里面想着这个,萧言忍不住就开口笑问:“衙内身边元随,可有一个叫陆谦的?”
高强一个衙内,就算有一个武臣出身,身边仆役,也当不得元随这个称呼。当下就口称不敢,寻思一阵,才小心答话:“小侄身边所用之人,却没有一个叫陆谦的。却不知显谟动问之人,是不是在三衙中供职?若是如此,小侄定能为显谟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