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的掳掠之事时有发生。就是在宋辽之间往来贩马贩盐贩茶的客商,商人和土匪也不是分得太明白,弱肉强食之事所在多有大家都看得惯了。
只不过相对于开国初两国几十万大军沿边对峙,时常厮杀得尸山血海,对这种小小的争斗厮杀掳掠,河东路缘边之地的官民都表示压力不大。辽人境内缘边之地民风强悍,河东路缘边之地民风也不见得弱了!
缘边之地,这地方上的庄园和大宋腹心之地那些经营成园林也似,戒备也不森严的乡间别院不大一样。更接近于北地墙高且厚,有弓有马有些能做小规模厮杀械斗精壮汉子的坞壁堡寨。
大宋不禁兼并是国策,百余年来土地已经极大集中。哪怕是在边地,这庄园规模都不在小处,足够支撑起一个规模合适的堡寨。倒是和在陕西诸路密设军寨,百姓多为军寨将主依附佃户,依托着军寨进行屯垦有些相像。
不过区别之处就在于陕西进行了几十年大龘规模的战事,大地主基本都是各军将主,各寨寨主。而河东路承平几十年,大地主就是最常见的大宋官僚士大夫阶层。
此间庄园也是一般,庄园主人是河东陈家,陈家原来是京兆人,唐末避乱迁峨眉,大宋中叶一支转迁河东。世代算是耕读传家,多有为官做宦之人,仁宗朝天圣年间出过曾经官至刑部尚书的陈希亮。几十年经营下来,这一支籍贯已经从峨眉改成了河东。
此时此刻,陈家这一支在服官的有做到了地方通判,中枢部院员外之类的,官运不算特别亨通,但是也足够撑持起家业。家主陈追尹进士出身,科甲甚早。可因是旧党一路,虽然未曾载于元佑党人碑中,也心灰意冷,早早就返乡悠游了。
这等有家声传下,历代都有进士及第,都有登仕为大宋中层官吏的世家,正是大宋官僚士大夫阶层中的骨干。因为科中同年联姻有着在大宋我根错节的关系。又不树大招风横招莫测的政争后果。在大宋地方地位稳固得近乎难以动摇。
在繁峙县这里,大量土地都集中在陈家手中。河东路边地地方虽然广大,但是坡田山田旱田都不甚值钱,沿着薄沱河那些腐殖土质足够厚,取水又方便的好田。有
一亩算一亩,基本全部都在陈家手中。繁峙县苦寒荒僻,陈家当代退职乡居的家主陈追尹就常年都在太原府,在乡里只是设下管事管着这些家业。每年不过派内宅管
事来一趟对对帐,运钱钞特产去太原供使用罢了。到了天气暖和,又沿边平靖的时侯,也许才回乡住上一段时日。
此间庄头,就管着沿滹沱
河几万亩好地。就是繁峙县的土霸王。大宋人身依附体系不算太厉害,真正入了陈家为庄客,住在这堡寨当中的庄客不过三四十户,两百来号人。精壮半数不到。但…。
是周遭还有七八百户承佃乡民,都是仰承这里鼻息。这管事在乡里,算是过得滋润无比,但有什么事情,一张二纸宽的条子送到繁峙县县衙,就是县尊,也多少得给
三分面子。
此时此刻,这管事在大冷天里面,却是满头热汗。
几千流民聚集在前,庄园中几十号精壮已经全部上了寨墙。周遭虽然有佃户,可是冬天都剪门了。这个时侯都各保各家。他平日也不是一个宽厚的,谁这个时侯来帮他卖命?
要单单是这几千流民,这管事倒也不是太怕。此处庄园寨墙高厚,守庄庄客几十条精壮汉子都是边地剽悍之辈。庄园内有弓有弩。还有各色精利兵刃。几千最多有
木棍的流民,是打不开庄子的。一旦在这里耽搁久了,冬天野无所掠,只有去抢那些佃户村落。将七八百户佃户惹动了,到时候谁赢谁输还真是说不准的事情。他就
在寨中笑看涛生云灭罢。
而且闹得大了,县里有马弓手步弓手,边地民风彪悍。这些马弓手步弓手平日里多为往来商户保货。骑得劣马开得
硬弓。单打独斗论心说比大宋内地军伍说不定还要强悍一些。几百贯将出去就能打着县尊旗号来帮忙。还是名正言顺的平乡里之乱。更不必说在北面还来了一支什么
直娘贼的神武常胜军,沿着滤沱河这支军马北上时也曾路过。兵强马壮,器械精利。步骑俱备,据说将主还是个什么岳无敌?管事当日还送了十腔羊,算是敷衍过
的。
这里是自家家主基业,家主在新来的河东安抚使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一道军令过来,这些军马就得来平乱。看他们北上那个军伍严整的架势,这些流民再多几倍,也经不起一击的!
可是这些盘算,在看着在大群流民周遭游走的骑士之后,就全部化成了冷汗。这些骑士都顶盔贯甲,披着大红披风。骑着的是高头骏马,手中是雪亮军刃。进退之间,整然有序。各色旗号飞扬,威风凛凛。
正是大宋强军,正是那支北在雁门关的神武常胜军!
要是大宋军马在背后推动这些流民生事。现在又是大冬天的,往来消息艰难。游骑巡逻一卡住各处通路。自家这个庄子,无声无息的给人灭了,到时候报个匪乱就是。谁还能如何?
这管事身上一边发抖一边却是不解。这支军马,怎生就这般无法无天?就不怕他们陈家家主追究起来?文臣一使气力,大宋再强的军伍也得俯首贴耳。他们裹着这些流民,到底是什么盘算?
正内心里面各种念头错杂在一处,一边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