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元随,簇拥着赵楷直驰向南薰门外萧言别业所在。打了铁掌的马蹄翻囘动,将一路的残冰浅雪踏得四下纷舞。
如此天气出城一行,也勉强算得上一个苦差使了。赵楷身边元随,不少还在皇城司中领着差遣。在汴梁城中也算是有点头脸的人物了,享用都是不差的。不过今日却不敢有半点抱怨,甚至连话都不说一句,只是闷着头赶路。原因无他,就是赵楷一路而来都是黑着一张脸,忧色怒色,混杂在一处。阴沉沉的似乎要下大暴雨。
出城之后,没有多久,穿过附廊的市镇街巷,渐次就来到农田村落所多的地方。就看见一个足有一丈多高的球场围墙出现在视线里面,依着一座缓缓的丘陵。这丘陵之上,这个天气居然还有些星星点点的绿色,让人观之眼前一亮,胸怀也自然一畅。
球场和丘陵之间的一块平地上,有一处白墙黑瓦的院落,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几百人住下还算是绰绰有余。在院落旁边,却又新盖了一排房舍,用木墙围着。几十个穿得鼓鼓囊囊的精壮汉子,挎刀持剑,在四平巡守。
不必说这就是萧言在南门外的别业了,新盖的那排房舍,却是他应奉天家所盖起来的仓库,收纳着球市子经营,发行债券等等解送来的钱钞。清点入帐之后,再源源不断的送入内库当中。这排充作仓库的房舍当中,已经有几个内诸省的内使入驻,替圣囘人赵佶检囘查监囘督着这天家财计之事。
汴梁人都传言现下在南薰门外这萧显谟别业处有金山银海。现下一看,却是平平常常的乡里模样,看不出多少富贵气,衙门气。却是正对了赵楷这等贵人胃口。心下忍不住就想赞声好,原来一肚子的郁气,也略略消减了几分。
现下此处,的确是一个怪胎。当年朱缅开东南应奉局。所用人手十倍百倍于此。伊然就是东南诸路一个大衙门。而且用来守备护卫展现威势的军马也立了驻泊禁军的军号。伊然是只听朱缅一人号令的正规军马。
萧言这个汴梁应奉,才草创未久,还未曾完全走上正轨。守备军马用的是他私人元随,也无正式衙门。却经营着这么大一注财计事。虽然一时得宠,暂时未曾有人说话。不过随着河东事起赵佶对萧言的宠信重用稍稍有些摇动,这几日已经陆续有人进言,准备伸手摘果子了。
以正规禁军为守备为护持。设立官衙以为重威,充实司员让一切环节显得既繁琐却看起来很正式。这正是官僚体囘系的拿手好戏。这样就可以塞囘进来大量人手各有力人物都能掺一脚进来,每人都有机会在这油汪汪的肥肉上啃一口去。就连太垩子那里,都有人跃跃欲试的想伸手,想将此处财计事至少抓一部分在手里。
一旦别人伸手进来,萧言就无法独专应奉天家之事,更无法独占宠信。加上河东事情的牵连,说不得就要失势去位。他好容易经营起来的这桩事业,就完全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了。
萧言如何,说实在的,此刻赵槽半点也不放在心上。他所忧心,仅仅是怕被萧言牵连进这个漩涡里面罢了。太垩子那里,可是绝不会放过他半点错处,到时候就会疯狂的群起而攻之!
而且这一注财源他也实在舍不得,不仅萧言暗自报效不少。就是发行债券,他出面打个招呼,萧言总要卖个颜面,给一个优惠的扣头。送上利息又快又多,往往还提前。就凭着这个好处,他近来也多拉拢了不少有力人物,纷纷在圣囘人面前说他好话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伐燕战事时侯拒为统帅,最后弄得灰头土脸的那些霉气,早就洗刷得干干净净。…。
就为这些,他说什么也要保萧言一下。护着他至少不要丢囘了应奉天家财计事的差遣。至于他那个枢密院副都承旨,检囘查两路经费财计事的差遣,丢囘了就是。现在还架得住继续得罪都门禁军这些能量极大的这个利益团体?
稳过这一关,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自家说不得也得深深囘插手进这应奉天家财计事的差遣当中。只要能掌握住此间事的主要权力。到时候萧言去位不去位,倒霉成什么模样,说句村话,关他三大王屁事。
可现在,大家多多少少,都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赵楷心里转着乱七八糟的心思,胯囘下坐骑可一点都不慢,转瞬之间就已经来到了庄园外引水而成的一条小河前。河上有一座小桥,横在冰面上。竟然颇有一番风致。外面设了一个席棚,席棚里面又升了炭炉。席棚后面还有一个不大的马厩,为了保暖遮得严严实实的。几条精壮汉子这个天气也没怎么在席棚里面烤火,只是尽职尽责的在桥头转来转去,当住这条通路。
虽然寒风当中,来人绝少。可这些巡守汉子仍然腰背笔直,目光炯炯的扫视左右。这精气神比赵楷看惯的都门军伍,简直是强到了天上。
萧言身边元随,都是平燕厮杀出来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几名汉子,远远的就看见赵槽一行人驰来。迎上去喝问:“此间是应奉天家重地,须不是乱闯的。来者何人?要是去别处,南行两三里,另外有一条通路,辛苦你们绕绕罢!”
赵楷身边一名元随顿时扬鞭喝骂:“睁大你们狗眼看明白了,这是三大王当面!还不赶紧让萧某人出来迎候!”
几名汉子当中带头的—怔,知道这个来头,是说什么也不能挡在桥头的。却还是不卑不亢的见礼:“参见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