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现代人穿越回去,没事就上酒楼,一锭银子扔出去,就让小二将好酒好菜尽管将上来。而且动不动就在茶楼酒肆碰见大富贵人家女扮男装的美女,再碰上几个**犯狠狠的踩一下。雅间进进出出之间,就能撞上若干大有来头的人物。从此风云际会,天下骚动。
总体而言,在大宋不算很现实。虽然在汴梁有所谓七十二家正店,坊巷之间更是小吃食店无数。这种经营餐饮产业,毫无疑问是这个世界的顶峰。
可是对于真正有些身份的人而言,正常宴饮,还是在家中陈设。市面中的酒楼正店,多是面向小官吏,往来商贾,市民阶层,甚而贩夫走卒之辈。还有一大宗客源就是那些负剑游学之辈,如整天在这花花都市当中闲得蛋疼的太学生们。呼朋唤友酒酣耳热之后,一篇篇诗文将出来,樊楼等有名正店,简直就给夸得如天上宫阙一般。
在真正高官,或者世家看来,就未免有些村气了。
正店酒楼,空间既不开阔,往来的人又乱纷纷的,服侍的待诏,切脍的女娘,也不如家中多少年调教出来的可意。更不必说多少珍稀食材,这些正店是难得备齐的。就是想瓦子里面的女伎佐酒,直接将入府中就是。何苦到市井当中,与人挤挤挨挨?
方腾酒楼会高衙内,萧言酒楼会常嗣昭。那也都是为了遮盖耳目,将别人引入自家宅院内,动静太大。别人也未尝不是心怀顾忌,难得应召。倒不是萧言方腾不知道这个时代的规矩。
此刻在侍卫亲军步军司副都虞侯使管勾侍卫亲军步军司事何灌的府邸当中,就是一派富贵家宴气象。
宴席开设所在,却在后花园当中。天气虽寒,可是四下里都张开了厚厚的帷幕。花园中不好设地龙,却升起了无数炭炉。每个炭炉旁边,都有青衣小厮在细心照料。炭既不能压住火,又不能生出太多烟气来熏着席间诸位贵官世家子。这也是一门需要长期实践才能锻炼出来的技术活儿。
帷幕一面开口,却是对着这后花园中的一处水塘。汴梁城中寸土寸金,哪怕以何灌快达到武臣顶峰的身份,宅邸也不甚大。花园中水塘规模未免就受了限制。可是巧手匠人,却极用心的装点过。四下一榭一亭,都是巧思独具。此刻天寒,水面冰封,雪掩霜遮,却是另有一番清奇景致。设席于此,足以让人胸怀一畅。
帷幕既然开口,就难免有风。此间宴席设的是独座。每座之后,都有两名垂髫清秀使女,张着羽盖为贵客遮风。风向稍稍有点变化,这些使女就乖巧的将手中羽盖转一个角度,都不必人说话提醒的。羽盖甚是沉重,两个娇怯怯的女孩子一直持着,还得脸上随时带着娇俏温婉的笑意,不必说,这等使女,也是世家大族费了心思好好调教出来的。
单单是这些使女,让暴发户侧身其间,只会觉得意气全消。世家气象,真是不知道多少代才能堆得出来的!
更不必说还有多少人,脚步轻盈的在席间传菜,在为贵客温酒,不断送上盥洗漱口的温水。帷幕一角更有一个器乐班子。贵客举杯之时,奏乐相陪。贵客说话之际,音乐声就渐渐低下来,隐隐回旋,若有若无,其间并无半点突兀。…。
加上席间那些难得的精致食材,那些钧瓷餐具。这一场家宴,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才能整治出来!
家中如此气象,又何必与那些措大村夫去城中正店酒楼凑热闹?没得丢了自家身份!
何灌就坐在主位之上,他身子壮健,不减当年。又是经历过北地刀子一般寒风的。只裹了一身轻裘,含笑举杯:“今次倒是占了别人的光,颇为惶恐。不过某是个穷官,戍边之时,也未曾积攒下来什么家当。比起那些跨黑虎而来,短短时日就富可敌国之辈,心里面也理直气壮得很…………道希叔通二兄,且满饮此杯!”
席间人都脸上堆笑,一起举杯。耿南仲和宇文虚中就紧挨着何灌下首。两人书生,有些耐不得寒,身上裹得鼓鼓囊囊的。当下都含笑举杯。在更下首,就是一班都门禁军将门世家的头面人物,石崇义石老胖子也在其中,位分还颇不低,隐隐就是诸人之首。一个个脸上都笑得跟开了花也似,纷纷举杯相陪。
一声饮胜之后,量浅的也喝了一大口才放下杯子。自然有使女无声过来,将残酒取走倾了,新的酒爵奉上。再倾上一杯热好的温酒。若是席间诸位说话时间稍稍长了,冷酒就不断的撤下去,始终保持贵客举杯之际,手中犹温。
石崇义天生就会凑趣,一张圆胖可喜脸笑得见牙不见眼,对着何灌搭手道:“太尉清正,正是朝中fēng_liú砥柱。这般风骨,俺们是学也学不来的。天幸祖辈给俺们留下了些家当,家里有几个村钱,今日耿詹事与宇文学士两文曲星齐至,俺们孝敬张罗一场家宴,又直得什么?能让俺们侧身其间,沾点太尉的贵气与詹事和学士的文气,就是俺们的福分了…………当不得太尉这般客气,实在是当不得!”
何灌说他是个穷官,这句话的确不错。他也颇以他清介而自傲。除了俸禄恩赏之外,基本上是一介不取。当年在边军当中,因为是外来户,摆明了是中枢派来掺沙子的。公事上头西军诸将可以配合,但是在私事上却怎么也不会让他在西军自留地当中经营出一份家当出来。回返汴梁之后,何灌一心又想着的是掌三衙,甚而直入枢密为枢密副使。钱财上头没怎么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