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谈之间,军帐当中又钻出几条睡眼惺忪的汉子,呆着脸听墙上下的对话。这个时侯,一个脸色难看的粗垩壮汉子沉着脸骂一声就插楼:“直娘贼,汉民又怎的了?当初不要俺们,将俺们给辽人,百余年日子就这么过下来了。苦熬活着就是。现在辽人亡垩国,既然说云内诸州都是大宋故地,怎么没人过来接收,管俺们一管?大冬天的没吃没喝,要吃的就只有拼命去抢。这个复辽军管俺们肚子,让俺们能睡个踏实觉,不为他们卖命,又为谁卖命去?乱世里头,就命最不值钱!”
另外一个一脸苦色的汉子也讷讷的插口:“你们宋地百垩姓,别以为这安稳日子就能长久!早些做准备罢,女真鞑垩子可悍!早迟他们就要南下,俺们轻轻垩松松就打破了这县城。也不知道大宋官儿怎么想的,辽国亡在前头,这边地还一点戒备都没有!见过女真鞑垩子杀垩人没有?席卷过后,一片白地,男子杀了,女儿家捆了手跟在马后头走,走不动就拖死了,谁来管你?要是俺是你等,要么准备打,要么就赶紧朝南走。这条性命还能保得长远一点!”…。
墙头那宋人百垩姓本来还想替自家大宋分辨两句,结果想想这繁峙县城毫无抵垩抗就被袭破,顿时就有些气短。最后还是勉强垩硬着嘴反驳:“俺们繁峙是繁峙,周遭还有那么多州县。雁门三关还有什么北上的神武常胜军,要不了几日,就来收复这里了…………你们这军马还算识趣,到时候脱了身上衣甲,躲起来就是。俺们去说些好话,看能不能保全你们性命………”
那脸色难看的粗垩壮汉子嘿了一声,冷笑道:“还指望什么周遭州县?要知道俺们军马陆续调进来,已经四下出动了!周遭州县就算未曾打破,也被围住。至于什么鸟神武常胜军,据说给你们大宋官儿断了粮,没粮还打什么鸟仗?雁门三关,也被俺们军马围着了。向代州方向的军马也派出去,只怕都快要逼近代州了!这里只怕没人来收什么鸟复了,而且俺们势大,又打着大辽旗号,必然是要惊动女真鞑垩子的。到时候女真南下再卷进来…………上下,俺在这里相劝一句,准备好逃命罢!不要多久,这里人命就还没一块蒸饼值钱!”
墙上宋人百垩姓瞪大了眼睛。震垩惊得差点从墙头上摔下去。
周遭州县或者被围,或者袭破。雁门三关和代州大营驻军断粮毫无战意。所有一切让这宋人百垩姓很难理解。既然遣神武常胜军北上卫戍边地了,为什么还要断他们粮食?没有粮食,让军马怎么打仗?难道那些官儿就不知道北面已经乱成一团,他们边地百垩姓的性命,就不是命么?
河东边地这一代,已非大宋所有。哪怕就是这没什么智识的大宋一个普通百垩姓,也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也似。这是近百年来,大宋所从未发生的事情!
这天下,到底是怎么了?
最先和宋人百垩姓搭话的那个军汉,看歪楼已经歪得不象样子了。挥舞着手忙不迭的将话题拉回来:“老哥垩哥,莫说这些,现在还不是安生无事?俺的确是有事相求…………俺们这里吃是尽有的,只是想烧些热水艰难。大冷天气,干嚼下去实在有些吃不消。俺们不进院子,能不能烧些热水将出来?费了柴草,俺们用粮食赔补你们就是。你看这使得么?”
墙上宋人百垩姓哼了一声:“在屋子里面关了几日了,柴社也不开张。谁家里备着柴堆草堆?你们当在这里,谁又敢出门?”
那军汉还想说两句好话,就听见马蹄声响传来。一个声音远远传来,却是燕地那里的口音:“你们是哪一指挥的?岂不知六臣将军严令,不得骚扰百垩姓?报上名字来!”
几个军汉象被电了一下也似,忙不迭的跳开,一个个站得笔直。还是最先和宋人百垩姓搭话的那军汉堆笑解释:“田将军,俺们怎敢?就是烧水艰难,想求主人家烧些热水罢了。俺们自会用粮食赔补。俺们是何等人,敢违垩抗六臣将军号令?”
来骑约有七八骑,当先一人顶盔贯甲,正是最先跟随郭蓉北上的那个燕地出身的貂帽都亲卫田穹。他的口音是燕地那里的,再难有什么破绽。所以就随之而入宋境了。现在俨然也是在新扩出来的军马中领一指挥。那个小奚奴十三,也是衣甲整齐,一副亲卫模样,紧紧的跟在田穹身边。…。
在这七八骑后面,还赶着几辆大车,车上满满的装载着粮食和柴草,沉重的碾过街上冰雪。
田穹在马上扫了一眼,几名军汉就不吭声的退开去了。十三轻捷的跳下马,走到院墙边上,操着他七零垩八落的汉话问道:“缺吃的么?缺烧的么?这里有,自家来搬。放心,俺们不跟进去。”
墙上宋人百垩姓目光转动,看了眼前这支古怪的军马一眼,摇摇头:“不吃你们的,不喝你们的,也不烧你们的。要是有人心,放俺们向南走!总得让那些官儿知道,自家地方都落在别人手里了!还断军马的粮,哪个囚攮的才想出这般断垩子绝孙的主意?”
田穹摆摆手:“要走请便,带些粮食,省得路上饿倒。天气可寒得很…………”
那宋人百垩姓继续摇头,却再不说话了。跳下墙头,去和自家人商议南走之事了。
小奚奴十三摸垩摸头,疑惑的嘟囔两句,回身一拍马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