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历天崩地陷也似的变故,不足以将沉重的历史震离向着最后悲剧狂奔而去的原有轨道!
这场河东乱事。已经注定在此刻大宋,引起一场最为猛烈的风暴了。
就因为屈盖一人。
这历史推动,到底是因为偶然还是因为必然,谁又能说得清楚?
此时此刻。屈盖却在人潮当中打得痛快,一根木棍上下飞舞。打折了就将腰间佩刀连鞘扯下来,挨个砸过去。只要碰着,少说也是一个骨断筋折。这连鞘腰刀忙不过来,左手拳头也来帮忙,中了拳头要不断骨头,要不就是血水和碎牙齐飞。
这高大凶汉不仅力气极大,又能熬战。斗了许久也不见气力消退。反而越打越是精神。最要命的是他虽然个子大又虎背熊腰的雄健异常,可半点也不笨。进退之间灵活万分,绕着打,躲着人多的地方打。进进退退之间,落在人潮当中的不管是自家的元随亲卫,还是本地驻泊禁军门兵给他救出来好几个。
这个时侯这些军汉也都打出了火气,被屈盖救出,红了眼睛拔出兵刃乱挥。要活命只能靠自家杀出去。…。
这些军汉虽然凶悍。可毕竟是人太少。围着他们喊打喊杀的人潮,岂止千百?更不用说有些护卫大家族逃难而来的豪奴,手中同样有家伙!
这么多人在一起,城上城下呼喊声连成一片。谁也不肯放这些军汉逃命。要不是屈盖实在太凶悍,谁抢进去都是毫无疑问的被他打出来。出来就是半死的了。早就将这几个军汉淹没得连渣子都不剩。
大群大群的人围着屈盖他们几人,这个时侯都是大声怒喝:“打死他们!再寻姓吴的说话!”
这个时侯在城头上。也早就乱成一团。门兵们识趣的都跳城而跑,在城头的也多半都是本土乡亲,也没怎么下手去追打他们。有人已经将城门打开,城外人已经呼啸蜂涌着涌进城。这骚乱一旦鼓噪起来,再安静下去就为难,身在其中之人不到自家精力完全耗尽,再难停歇下来。抢掠殴斗之事,在城内顿时就开始发生。城内百姓和涌进来的逃难百姓又打成一团,哭喊声顿时震天响起。少停一会还有火头不祥的升起,代表这骚乱更进一步的发展。
所有人都大声呼喊着,不管城内之人还是城外之人,总有人想在这个时侯站出来,成为发号施令之人,这些呼喊声最后汇聚成一团,最后变成一句:“都是河东路一地乡亲,去寻那鸟安抚说话!去寻那鸟安抚说话!”
人越聚越多,也越来越乱。城内的要朝城外跑,城外的要冲进城内。已经不仅仅是逃难百姓在生事了,城外附廓百姓,城内游手泼皮,少年喜事之人,都在朝这里汇聚。将太原府城整个搅动,人群在门口骚动一阵,又汇成一股洪流,向着安抚使衙署涌去!
最先冲撞城门的那些大家中人,这个时侯被这股狂乱的潮流裹在当中。已经再没了之前的气壮,只能随波挣扎,紧紧的守着自家车马,对下人们的赏格已经许出了无数。这般狂乱的潮流,稍有不慎,他们这些始作俑者就要在其间没顶!
一名逃难而出的家主已经很老了,坐在车子里面喃喃念佛,不时又胆战心惊的看一眼外面,脸上扭曲成一团,再看看车中吓得抱成一团的孙儿孙女,颤声自语:“难道,这真是大宋末世了?天真要塌下来了?谁能挡得住?谁才能挡得住?”
在城外屈盖带着手下几人左冲右突,却仍然冲不出去。外间呼喊声惊天动地的响起,更有烟焰升腾。谁都知道,这场由城门口小纠纷引起的乱事,已经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屈盖手下,不论是元随亲卫还是本地驻泊禁军军汉,都是脸如土色。
只有这长大凶汉,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呸的一声朝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除了俺们陕西四路,这大宋什么地方,都是一个鸟样!江南一个泥腿子起事,多少州县望风披靡。辽狗深入雄州,河北诸路乱成一团。到了河东,不过听说才陷了一个繁峙,太原府这里就慌乱成这样。女真鞑子更凶悍,到时候大队南下,有点兵将,也都给自家折腾光了。俺瞧着这大宋要完!”
说完这大逆不道的话,屈盖已经目露凶光的抬头,冲着周遭红了眼睛的诸人狠狠扫视一圈:“再围着俺,俺可要放手杀了!”
他话音未落,嗖的一声,却是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屈盖猛的伸手,已经将袭来羽箭抓在手中。抬眼看去,就看见人堆当中,一个家奴模样的汉子拿着一张猎弓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屈盖狞笑一声:“这么软的弓,也拿来现眼?直娘贼,既然要俺的命,俺也不能客气了!”
恶狠狠的话语当中,他已经刷的将腰刀拔了出来。他这柄佩刀,却是加了料的,又长又重,锋刃森寒。血槽处暗红之色隐隐,也不知道刀下有多少条人命。
长刀一指,当面之人忍不住都朝后退了一步!
在城墙之上,一名岁数已颇不轻的门军躲在箭楼一个角落,不住偷眼朝城内城外看去,嘴里还在喃喃念佛。
朝城内看,骚乱越来越大,呼喊声越来越高,越看越让人心寒。让人也越来越不敢看。
这门军转过头去,向城外漫无目的的看去,嘴里还在低声嘟囔:“什么世道,什么世道…………”
下一刻他就僵在了那里。
在视线尽头,就看见大群大群的人正朝着太原府城行来,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