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还有一个疑惑未解。当下沉沉的看着吴敏,眼睛一眨也不眨,又追问了一句:“为什么?”
这句为什么却问得有些没头没脑。吴敏却知道了韩世忠的意思。
他的笑意也变得有些苦涩,沉吟一下才低声道:“大宋没有传代的权臣,显谟此心若是只为大宋呼风唤雨之一世权臣,则老夫为他奔走何妨,无非就是又一老公相耳。若是…………那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后的事情,老夫也看不到了。由河东可知天下,如今大宋实则是风雨飘摇。为身家计。实需一强人砥柱中流。更需要眼前这一支强军,遍布边塞!”
说着他手一指。正指向在雪原中静静布列的神武常胜军大队。
吴敏又苦笑了一下,声音放得低得不能再低:“…………若是这位萧显谟野心不止此。然则老夫不过是将来身败名裂,与此刻比,已经是赚来的了…………然则老夫总还是想,以这位萧显谟手段本事,以幸进之途,以非常手段,最后得掌重权操弄朝纲呼风唤雨于一时,还是有些指望。再说其他的,实在就是痴心妄想了。以萧显谟之机敏明慧,当不会看不明白…………”
韩世忠问得隐晦,吴敏也回答得直爽。今日话说到这个份上,吴敏也再不遮遮掩掩,既然要投靠萧言,还是直抒胸臆以做取信罢。
以前在汴梁吴敏还没有切身的感受,现在到了河东之地安抚一路。一个现在还说不准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的边地入寇消息传来,就让一路大乱,太原府还引起了如此大的变故。大宋的虚弱,可见一斑。这个世道,越是拥强兵,越能有作为。萧言南归以来,就一直明里暗里,牢牢把着神武常胜军不撒手。看来是早就看明白这一点。
凭借神武常胜军这支强兵,凭借萧言在汴梁表现出来的那种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手段。将来成为不下于蔡京的一代权臣,看来还是有几分可能的。吴敏投靠如将来如蔡京一般的人物,也没什么丢人的。他不是还欣然在梁师成门下奔走过?此刻汴梁都门几位贵盛重臣门下,士大夫们在哪家不是拥挤得乌泱乌泱的?
世道就是这样,我吴敏卖身投靠不丢人。既保住现在权位,还有将来指望。吴敏不过五十多岁,虽然自称老夫。但是在大宋政坛上还有些时日可以熬呢。
可是萧言如果别有野心,另有怀抱。吴敏也说得分明,到时候就莫怪分道扬镳了。不过在他看来,以萧言聪明,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大宋百余年来养成的统治阶层基础已然极大。你在这个范围内上位做权臣,还没什么问题。再有其他非分想法,以萧言根基之浅薄,还是别指望了罢!
话说得太透,到了后来。高坡之上对视的韩世忠和吴敏两人都变得默然。心里面不知道怎么的,都从里向外渗着寒意。
以吴敏和韩世忠的阅历与聪明,一般人都能看个十之七八。可是这个萧显谟,却实在看不明白看不透啊…………
他的来历颇为模糊,他的将来,更是掩藏在一层层的迷雾当中!
韩世忠一跺脚,大步朝下走:“直娘贼,俺只情踏实打仗就是!既然武臣,功名富贵都是马上来。其他事情,就等显谟决断罢。反正现今这个世道,还指望原来那一套是不成了!囚攮的,平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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