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鲁浑身都是冷汗,他就遮挡在银术可前面两排,二十余名女真甲骑牢牢列成人墙,死死的将银术可圈护在最当中。两军对撞,咄鲁就见这些纵横辽地,摧敌灭国,号称天下最强的女真儿郎,竟然一瞬间就被杀得人仰马翻!宋军甲士不顾生死,层层而进。就算中伤落马,还强撑着砍马腿!
那几名南人军将,更是超乎了咄鲁的想象,如此悍勇,哪里还是人力可及?那名在古北口外,曾远远见他厮杀,女真千骑,不能遮挡他一人退路的南人大将,更是杀气更过于那时。就看见他马槊长剑飞舞,一层层的女真甲骑就被杀透,整个人似乎像是被血染了一层,到了后来,女真甲骑在他马前,竟然有避道之势!
咄鲁惶然回首,正撞上亲卫重重护卫下的银术可。
银术可神色阴狠,半点后退的意思都没有,如电一般的目光,只是狠狠的落在咄鲁身上。
咄鲁浑身一震,就死在这里罢!就算是死,也不能让这些杀了太多女真儿郎的南人好过!
咄鲁猛的踩鞍起身,放眼望去。两翼铁骑卷起雪尘如墙一般向着这里拼命涌动。可他们就是会合而来,只怕眼前南人猛士,已然杀到银术可面前!
咄鲁突然凄厉大吼一声:“放箭!放箭!破甲重箭!俺们就和这些南人死在一处了!”
一声呼喊之后,咄鲁已然挺槊直上,直扑岳飞。裆劲已然下到最大。牢牢的黏在马鞍上。作为银术可麾下硕果仅存的心腹军将。斛律死了,涅海死了,那些一路拼杀出来的弟兄都死了,自家还活着做什么?就算被那南人大将一槊刺个透心凉,自家也能坚持不跌落马下,怎么样也要在他身上也添个窟窿!
转瞬之间,咄鲁已经撞开前面两骑女真甲士,马槊微微颤抖,就直指向岳飞胸腹之间!这马槊被他单手稳稳的夹在腋下,前七后三,保持重心完美平衡。另一只手却死死扣住马鞍铁过梁,就算先被岳飞刺中,咄鲁也坚信自家绝不会倒下,怎么样也要将自己这一槊送出去!
转瞬之间,咄鲁就已经扑近岳飞身侧。岳飞刚一剑砍翻一名女真甲骑,就见一白貂帽女真军将催马急撞而来。手中马槊,已经到攻击范围却还未曾送出。
激战之中,岳飞哪里知道所来银术可亲将咄鲁已然下定的必死决心。他不先动手正好,随手就是一槊送出。去势如电。那女真军将怎么样也要先挨上这一记。
咄鲁嗔目大喝。发出这生命中最后一声怒吼。身子反而前探,迎向槊锋。等着一槊刺入,咄鲁才会稳稳送出手中兵刃。
这名银术可最后心腹亲卫重将,是完颜女真部与其他部族攻占俘虏过来的奴隶出身,哪怕在半野蛮化的女真部族当中,也是地位低下之极。他一路从最底层拼杀上来。女真起兵以来,咄鲁六次重伤。其中两次让人都以为他差点熬不过去了。如此拼命,仍被其他出身稍微高贵一些的女真贵人呼来换取,仍然如使奴婢。直到银术可发现了他的功绩,才改换命运,一路爬到如此地位。今日此时,咄鲁就将银术可给的,一发都还给他!
扑得一声轻响,岳飞手中马槊,已然破胸而入。咄鲁浑身一震。仍然死死的扣住鞍鞯铁过梁,身子反而前迎,槊锋与胸骨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声。而咄鲁面容扭曲,在最有把握的距离,一槊狠狠送出!
咄鲁身周数名女真甲骑。都瞪大眼睛看着他最后的死战。而岳飞也终于微微色变。
两人距离已经拉倒不能再近。咄鲁垂死一槊,既稳且疾。哪里还有闪避的空间?间不容发之际,岳飞顺着这一槊来势,已然撒手侧滚下鞍!临撒手弃槊之际,仍狠狠一拧腕子。两面开锋的槊刃在咄鲁胸口滚转,顿时将伤口扩成了一个血窟窿!
这最后一记,彻底断绝了咄鲁顽强的生命力。这名女真军将瞪大眼睛,还保持出槊直刺的姿态,马槊微微颤动,已然探到尽出。可这最后一刺。仍然落在了空处!
数名女真甲骑大呼:“咄鲁!”
咄鲁壮实的身子在马上一晃,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气力,带着穿透身体的马槊,弃鞍向前扑出。用最后一点气力,将岳飞所骑的那匹铁青色战马狠狠扑倒在地!
战马惨烈长嘶声中,残存女真甲骑全都红了眼睛,一个个全都发出凄厉兽吼一般的呼喊,不管马上步下,就向着岳飞滚鞍下马处扑来!
杨再兴和杨得此刻已经冲杀到了最前,离岳飞不过七八步距离。狠狠厮杀间就见岳飞突然不见了身影,而女真甲骑和发疯一般向着他刚才所在的地方涌去!
杨再兴也同样怒吼一声:“将主!”大枪电闪一般抽出,面前女真甲骑如遭雷击一般被扫落马下,还在空中,步下跟进的杨得就一锤上击,这名倒霉的女真甲骑又被掀起半天高。杨再兴杨得马上步下,一枪一锤,拼命朝着岳飞所在的地方冲杀而去!
而就在咄鲁做最后死战之际,从两翼涌来的女真甲骑,终于发现了银术可认旗处的危局。
差不多同样数量的两支骑军对冲,不到半刻功法。银术可麾下最为精锐部分,就被杀得人仰马翻,一层层的被踏破。南人兵锋,眼看就要杀到了银术可认旗之下。
银术可败亡,他们这些直领亲卫谋克军将士卒,有一个算一个,都要斩之以殉。而就算不是银术可的直领亲卫谋克,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