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可知,这些已然攻城攻得有点丧胆的杂胡军马再度攻扑上去,无非又是头破血流哭喊惨叫着退下来。
可银术可今日只是用他们列阵以扰守军,最好再能消耗些精力体力。他准备用以攻拔城池的,却是另外的手段!
突然之间,银术可身边亲卫朝西一指,用女真语大呼:“来了!”
银术可从胡床上一跃而起。跳上马背站在镫上向西观望。
西面烟尘弥漫卷动,升腾之高,远远超过楼烦县城之外杂胡千骑奔腾。
那是女真军马驱赶上万的南人百姓而来!准备用南人血肉,填开这座小而顽强的县城!
女真后续军马。已经陆续赶到了!
银术可向西派出接应的哨探,遇见了次第兼程而来的真女真大军,正是蒲察乌烈麾下一部。在得知银术可转而直下岚州之后,完颜宗翰一边下令完颜娄室和耶律余睹备西,完颜希尹在洪谷寨一线备东。其余大军,尽数追随银术可打开通路而进,昼夜兼程。先锋更是一人四马,不眠不休。怎么样也要尽快追上银术可所部。而且不论是谁的谋克,在宗翰未曾亲至之前,这些谋克都听银术可的号令,但有不遵败坏军机者,不论是谁,宗翰就斩之不饶!
接应到蒲察乌烈先锋一部之后。银术可的传骑就在两处漏夜奔走。这个时候没有慢慢打造攻具的时间了。就用这个胡族最为拿手最为惨烈的驱生口博城的手段。银术可一路走得急,连杂胡的抢掠yù_wàng都被他强行压制着。哪里有时间去搜罗生口?蒲察乌烈的先锋到来。正让他们赶紧就地收罗百姓生口,驱之而东。汇于楼烦城下!
蒲察乌烈所部先锋在宗翰的严令之下,对银术可的号令奉命唯谨。顿时在宜芳和楼烦之间,那些未及逃散的大宋子民,就遭遇了空前的劫难!无数女真鞑子和胡族辅军纵横驰奔,一边焚烧杀戮抢掠一边驱赶生口,毫不停歇的就向楼烦方向而来。这些百姓家破人亡,亲族被戮,妻女被劫夺,还被不眠不休的驱赶于途。一路之上,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填了沟壑!
胡虏入侵的酷烈后果,终于慢慢的展现出来。而后还会越演越烈。在没有萧言的时空,从黄河到长江,汉家土地生民,在这一场劫难中,损失何止千万?
正常而言,驱生口攻城,也要慢慢在楼烦县境内集结。然后发起一浪高过一浪,纯用血肉生灵填开一条通途的总攻势。可银术可却没有这个时间,就传令这些四下劫掠杀戮的女真各部,搜罗一部分,就驱之一部分上路。到得楼烦城下,就驱之攻城。到得多少,就填进去多少。这样攻势,自然不比集中发动效率高,且填进去的性命更不知道要多出几倍。
可这死的都是南朝生灵,银术可有什么好心痛的?就看是守军箭矢多,还是南朝百姓人多!不论如何,哪怕将这岚州化成一片白地,也要在一两日内,将这座楼烦城给填开!
而这西面卷动而起的烟尘,就是后续女真军马驱赶的第一批南朝生口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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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角声终于响动,这却不是驱城下或在奔走驰射诱敌,或在列阵提心吊胆等候扑城的那些杂胡大队们攻城的号令。而是让他们缓缓退下,稍作休息等候的号令。
须鲁奴只觉得浑身都放松了下来,重重呸了一声,想吐出口中的沙土。最后只是吐出一口黑痰。
他再也不想看这楼烦县城一眼,策马掉头就朝后退去。上千名杂胡骑士,同样散开后退。绕向列阵而立的杂胡阵列两翼。
杂胡阵列犹自张弓,死死站在原地。生怕城中那支南朝强军,趁机开门杀出。他们这些杂胡,实在是被杀得有些怕了。
须鲁奴头也不回的绕着阵列退下去,生怕远处那面大矗之下银术可又发号令催他们继续回头攻城。只想退到阵后找个地方喘息一下。
可他身边骑士。这个时候却对着西面指指点点。须鲁奴这才没精打采的抬头,向西而望。
西面烟尘卷动。烟尘之下,已经隐隐而见一条人浪缓缓而来。眼睛尖利一些,就可以分辨出这条不住涌动的人浪,正是成千的南朝百姓!
这些南朝百姓衣衫破碎,步履蹒跚。每一步挣扎而前似乎都要竭尽全身气力。可在他们人潮之中,就有女真骑士穿梭往来,但有人力竭仆倒在地。就随手一刀砍下脑袋。甚而在队尾就无缘无故斩杀落后之人。有人想去扶起那些摔倒之人,女真鞑子干脆同样斩杀。
在这样的暴虐之下,这些落入胡虏手中的南朝百姓哭喊着艰难向楼烦方向挣扎。而在他们身后,已经不知道留下了多少尸首!
须鲁奴苦笑一声。
后续女真军马到了。他们的先锋使命,总算是终结。可追随银术可南下的五六千骑杂胡骑士,现在还剩下的不知道有没有三千?
这些女真军马沿途搜罗南朝生口,不问可知就是要驱之攻城。须鲁奴对南朝百姓没什么好怜悯的。他在抢掠之中,杀起南朝百姓来也毫不手软。可是他们这些杂胡在女真人眼中,岂不是和这些南朝百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