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厮杀的女真游骑,也在缓缓的收拾战场。自家伤者都救护起来,架到一旁,将伤口用火燎过,在伤者撕心裂肺的喊叫之声中,又匆匆用油膏涂抹,然后用毯子将他们包起来,放在马背上,朝着宜芳城方向送去。
而南军留下的伤者,重创之人,就是一刀砍下首级。而创伤稍微轻些,看得能活得久一些的,就两人架起来,朝着斡鲁所在的地方送去。
战场之上,重创的南军骑士最后的破口大骂之声,被架起来的伤势轻一些的骑士奋力挣扎之声,夹杂着伤马的咴咴嘶鸣之声。火光映照着满是血泊的战场,一片纷乱的景象。
夜间一场突如其来的混战,南军固然伤损二百余,女真甲骑折损也不下百人。这种硬碰硬的战事,在宗翰和娄室大军未曾赶回之前,正是斡鲁所要极力避免的!
是以斡鲁面沉如水,站在战场边缘一处略高的地方,身前高高低低站着十几名亲卫拱卫,脸色也和他们的主帅一般,好看不到哪里去。
喝骂声中,十几名打扫战场的女真甲士架着七名落马南军伤者大步走了过来。
这七人负创轻重不等,人人俱是浑身鲜血淋漓,兜鍪都被打掉,头发披散下来。有的人垂首似乎昏迷过去,有的人却在奋力挣扎,破口大骂。女真甲士死死架住各人,不断用刀背敲打他们,敲得越重,骂声却是越高!
斡鲁冷眼扫过这七人一眼,指着其中六个衣甲脏污,胡须蓬乱。满脸泥垢的南军骑士道:“这些都砍了!”
女真甲士顿时奉命,将这六人拖了开去。按到地上,挥刀就斫了下去。
那六人只是放声大笑:“狗鞑子,你杀不光俺们关西男儿!”
血光迸溅之中,六颗首级落地,犹自双目圆睁,凛凛而有生气。
最后剩下一名甲士,身上衣甲干净一些,须发也稍微整齐一些。并不像是如杨可世所部转战深入,最后再冲出蔚水河谷那副疲惫憔悴的模样。
这名甲士身量不小,但是现在却只是垂着头。一副装作晕迷过去的样子。斡鲁微微示意,一名女真甲士就揪着他的头发将脸扯起来,啪的一个巴掌扇过去。
那甲士嘴角顿时就被这一巴掌打得破裂,鲜血顿时就淌了出来。他勉强睁开眼睛,嘴唇蠕动几下,似乎就虚弱得说不出话来。
斡鲁不会汉话,只是示意身边一名亲卫。那亲卫凑上前去,用生硬汉话大声怒吼:“你们护送的,到底是南狗哪位贵人?说出来就留你一条性命,放你随意去哪里!”
那甲士怔怔的看着那女真亲卫,嘴唇又轻轻蠕动两下,似乎要说什么,女真亲卫情不自禁的就凑前一些。
这负创甲士陡然大喝一声:“恨不能杀了鞑子头!”
怒吼声中。他双膀叫劲。力从山根而起,一晃之间。两名死死抓着他的女真甲士都再把握不住,让他挣脱了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这名负创甲士来不及抢夺兵刃,就是直冲一步,单拳点出,指节凸起,形如凤眼,就击打在眼前那名会汉话的女真亲卫咽喉处!
喀喇一声脆响,那女真亲卫喉结被打得粉碎,只是捂着咽喉,再也吸不进一口空气,转眼间就面孔发紫,眼见着就这样生生憋死过去!
而在后两名女真甲士也反应甚快,一旦被人挣脱,顿时就是两柄长刀,直抵着脊背要害处捅了进去,顺势再一搅动。这名出身燕王直的萧言亲卫,就只有瞪大双眼,死死的看着完颜斡鲁,再也没有了声息。
至始至终,他就从来未曾发出一声痛呼惨叫!
斡鲁恨恨一摆手:“拖走,剁碎了!”
几名女真亲卫抢过那名喉结被打碎的家伙,只是朝着斡鲁摇摇头。斡鲁还没来得及表示什么,突然就见远处宋军营地火光又再度扰动起来。
斡鲁再也顾不得自家亲卫死活,招手将来坐骑,翻身上马,泼喇喇的就朝前驰去。亲卫忙不迭的上马跟上,簇拥着斡鲁直抵南军营寨近前,却死死拽住斡鲁缰绳,让他不要靠近南军弓弩射程范围之内。
南军营中,一队队的骑军又再度开了出来,拉开队形,张出警戒幕,但是却并不上前。每一队骑军背后,都有一队弩手掩护,交相配合,让斡鲁所部冲突不得。
而更有至少一两千步军,则是举火向着他们来路行去,竟然是去往蔚水河谷方向!而这些人马,同样有少量骑军掩护。
更多的南军歩骑,则是在营中整装列阵,号令之声连绵不绝。而先导骑军已然开出,掩护主力行进的方向,却是指向北面!
整支大军,一下就完全活了过来。虽然看他们摆出的阵列架势,就是互相交替掩护,缓缓行进,虽然稳重,但是速度却快不到哪里去。
可是他们所去方向,却是北面!
这些南军要北走了!而娄室和宗翰的大军还没有赶回来!北面飞鸢堡,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在自家手中!
一瞬间斡鲁背上冷汗就渗出一层出来。
数万南军都被打垮,埋骨在蔚水河谷之中,正常而言,这万余败军就算向北逃出一条生天,能得脱的还不知道有几成。胜局可以说已经奠定,逃走数千,无关大局。但是经过此夜,不知道为什么斡鲁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让这支南军逃出生天,则女真西路大军,现在拼力所奠定的胜局,也许就要摇摇欲坠!
斡鲁猛然大吼:“号令各部,死死咬住这支南军!能拖得他们少走一里,便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