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回返燕京短暂修整的契丹奚人军马,只是在和族中亲眷拜别。老弱妇孺,想办法安顿,谁的心里都是凄惶而且惨淡。谁也不知道前路到底何方。大石林牙和萧大王的恩怨,就连契丹子弟也懒得去管了。大局如此,随上位者折腾罢!到时候,他们这些国族,只要不想当囚奴,无非就是一个死字而已。
最让他们不安的,却是现在燕京城中有风声传出。萧干大王,似乎有统帅大辽残存实力,自立为奚帝的意思。只等着天赐皇帝宾天,他就可以摆脱最后一丝顾忌,以大辽后族实际掌权者的名义,带着这些人马让城别走!
奚人将士,这些日子神神秘秘的总在传言些什么。契丹兵马,就只是冷眼旁观。国势如此,他们也实在是有些无所适从了。
现在校场当中,虽然人马都排列的整整齐齐,鸦雀无声。但是在大军的肃杀之气背后,却更多的是一种死寂之气隐隐浮动。再难找到当日大军出征白沟河,迎战宋人北伐十五万大军决死一战的高昂士气!校场之外,两骑得得,正朝着校场缓缓驰来。
马上两人,都是金盔金甲,玄色披风。正是萧干和耶律大石。数十骑士,远远的跟在后面,留出了大辽这两位最后的枭雄说话的余地。谁也不知道,这双璧今日同时出现誓师出征,迎战即将大军压来的宋人,将来还会不会有再见之日!
耶律大石骑在马上,腰背笔挺。软禁这些日子,再换上戎装之后,威武气概,并不曾稍减半点。萧干高瘦的身形就在他身侧,还是一如往日那么诚朴木讷。宛然还是当日两人并肩出征的景象。只是一路过来,两人并未曾说一句话。
眼看得要到了校场,耶律大石才无限感慨的回头:“可惜此次,却不是某家带着人马前去拼命啊......和这些最后的子弟在一起,为大辽殉了,俺也是心甘情愿!”萧干淡淡一笑:“林牙,不管是某家,还是林牙你,谁领兵出征都是一般的。俺们大辽,再怎么衰微。也不能让南人骑在头上拉屎拉尿!......说起来某家还是要多谢林牙,最后还是应承来誓师振旅,鼓舞士气.........”
耶律大石冷冷道:“还不是萧大王答应了某家两个条件?”
萧干笑道:“难道林牙还怕俺背信寡诺不成?”
耶律大石摇摇头:“萧大王是枭雄,不是小人,俺这点信得过。说出来的事情,就会做到。现在没有大辽作为依托,要得众人效死,无非就是言出必践而已。再没有这点男儿意气,如何能在这乱世里头出头?”
萧干只是微笑:“大石林牙的两个条件,也实在是苛刻了一些............”
耶律大石只是看了萧干一眼:“一则是天赐皇帝不崩,萧大王就要和宋军力战到底。不能另谋出路。这个条件,你能不答应?大王统帅大军,契丹健儿不用说,就是奚人子弟,和耶律一族同体二百余年,皇帝仍在,你就能拉得动他们另成大业?这个条件,固然是为了大辽,又何尝不是为了萧大王你!”
萧干笑笑,并不说话。耶律大石又看看他:“二则就是,你萧大王若然准备让燕京城别走,放某耶律大石一条生路,大王岂不明白,女真和宋人一北一南压迫,都欲亡我大辽而后快。若某耶律大石尚在,天下英雄,谁不忌惮某三分?有某为你吸引女真与宋人视线,对大王大业,岂不只有好处?这个条件,固然是为了某家,同样也是有利于大王你!”
说到自己,耶律大石话语当中也带上了自傲之意,神色猛鹜绝伦。顾盼之间,神采飞扬。浑然不以身陷囚中而垂头丧气!
萧干苦苦一笑:“林牙你将什么都算到了,俺还能说什么?你且放心,俺承诺的事情,就会做道。必然在燕京城下血战一场!只是人事虽尽,天数难知,这大辽可挽不可挽,谁也不知道!”
耶律大石只是望向远处云天之间。咬紧牙关,低声自语:“我契丹先祖雄烈,留下我们这些不肖子孙,也只有尽自己最大努力!纵然身死,又有何恨?天地之大,某就不信,没有我契丹子弟的容身之地!萧大王,你好自为之!”
言谈之间,两骑已经逼近校场。几十扇旗门立在当间,无数双目光从旗门当中投射过来,就看见萧干和耶律大石并骑而来。不少契丹将士不敢置信的屏住了呼吸,不是说萧大王和大石林牙势称水火了么?怎么这个时候却一如往日,并辔出现?
大辽这双璧如果还在,也许俺们大辽,还有一线生机!迎着昔日麾下健儿火热的目光,耶律大石胸口热血,也忍不住翻腾起来。他情不自禁的猛的一夹马腹。加快速度,只是正正的从一处旗门当中飞驰而过!萧干脸上笑意不减,同样加快马速,但是刻意的让了耶律大石一个马身,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耶律大石胯下健马越驰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