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瞧出素雪脸上的不悦,轻咳一下,上前道:“素雪,你大姐有孕在身,最忌气闷郁结,更受不得这些刺激。你好歹去老太太那儿讲两句好话,至于老太太肯不肯松口,那就另当别论了。”
素雪抬眼看向二老爷,二老爷脸上显出为难之色。
素雪这才沉下气来好生思量这件事儿。
即便大太太再折腾,退一万步讲也仍旧是江家媳妇,二老爷不看僧面看佛面,至少看在大老爷的份儿上,也不好记恨着大太太。
再则说了,大太太那种人惯会作茧自缚,饶是没人记恨她算计她,她也有能耐自个儿把自个儿给作死。
眼下大秀都派人过来府里了,如果素雪这儿硬气着不肯答应,反而让二老爷夹在中间为难了……
想及此,素雪脸色稍稍好了些,对着大老爷淡淡一笑,道:“这本是祖母的决定,素雪未敢置喙,但大姐姐有孕,乃非常时期,素雪自当尽力去祖母那儿一求。”
大老爷听到这儿,不禁一阵感动。
其实一开始大老爷并不太主张过来请素雪去说情,因着上回那件事的确是大太太对不住素雪,以至于大老爷一提到素雪就心中羞愧。
他并不想再为这事儿烦扰,左右不就一个月吗?熬一熬很快就过去了。
可听闻鹊鹞说大秀媛菱为了这事儿茶不思饭不想,整日唉声叹气,心绪很不安宁,连那前来把脉的大夫都皱眉劝诫她千万莫要这样心内郁结,否则这一胎着实有些危险。
这才让大老爷慌了,拉下一张老脸带着鹊鹞过来向二老爷求情。
二老爷听完也觉得难为。权衡了好半晌,最终才让水仙去把素雪喊过来。
即便到了这时候,大老爷仍是不指望素雪会应下来的。即使素雪不应允。大老爷也不会怪罪她,却不料素雪竟应承得这样爽快。这当真是应了方才二老爷的那句话。
水仙去请素雪的时候,大老爷心中十分焦虑,二老爷就安慰他道:“素雪是你我看着长大的,虽然顽皮了些,但心地善良,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姑娘。”
大老爷还以为二老爷只是安慰他,没想到真是这样。
鹊鹞见素雪这边答应了,更是乐了。笑嘻嘻地看着素雪道:“少奶奶说三秀是个随和善良的人儿,当真是不假的!”
素雪强敛着眼中的揶揄,这话怎么听着别有深意?
大秀会说她随和善良?说她蠢笨好哄还差不多……
大老爷闻言也上前来拍了拍素雪的肩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道:“我那芸姐儿虽比雪姐儿年长,可心性儿却比不得雪姐儿这般爽直。”
大老爷眼中满是羞赧,看着素雪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赏识。
素雪连忙道:“大伯父又拿素雪寻开心了,素雪不过是答应去向祖母说个情,哪就扯得上心性儿了?”
素雪这样一讲,大老爷和二老爷都笑了起来。
鹊鹞也附和地笑了笑。暗自端详着素雪,不禁想,少奶奶说的当真是没错。这个三秀最是好糊弄,只要恭敬些,诚恳些,再把事儿讲得严重些,保准那蠢犊子脑子一懵就答应了。
素雪觉察到了鹊鹞那审视的目光,却也不在意,只同大老爷和二老爷笑着。
她才不管别人如何想,能为父亲顺个人情,她也不枉。
至于究竟结果如何。那就得看大太太的造化了。
素雪应下了去向老太太求情的事儿,可碍于眼下已经入夜。不便再去叨扰老太太,便提议明日晚饭后送老太太回房。接着按头的机会顺带提一提那事儿。
对此大老爷二老爷和鹊鹞都十分赞同。
这边的事儿妥了,大老爷遣了小丫鬟去送送鹊鹞,又嘱咐了几句要她多多劝慰大秀的话。
鹊鹞披上挡雪的小斗篷,对大老爷笑道:“老爷放心,只要大太太和二秀相安无事,少奶奶自然不会再郁结不乐。”
说完向大老爷再行了一礼,才提了提斗篷往外走了。
大老爷回屋来,说从这边过去有一段脚程,加之天黑风大,便遣了肖姨娘身后的丫鬟去送素雪。
素雪看大老爷和肖姨娘过来只带来了两个随行丫鬟,一个去送鹊鹞了,这个再送她,岂不是没人再伺候他俩回去?
本想开口推辞,二老爷却摆摆手道:“也不早了,便快些回去罢。瞧着这到了下半夜许是会下一场雨雪,屋子里的银碳可还够用?”
说着又看向了素雪身后的千柔。
千柔一对上二老爷的目光就畏怯地低下头,连说:“胡妈妈对秀们房里的用度都格外留意,因此昨日便送了足足的银碳过来,即便是再冷上大半个月也够用了。”
二老爷这才点点头,催促素雪赶紧回屋。
大老爷更是让丫鬟提上他带来的那盏五连珠红纱灯,说外面风大,多提上一盏照路。
素雪温声谢过。
虽然素雪并不太了解大老爷为人,但从大老爷对待大太太的态度便可瞧出几分。大老爷是个性情中人,心肠软,重感情,因此即使大太太多番犯事,大老爷仍是念及夫妻恩情。
大抵也是大老爷这样的迁就,才造就了大太太那样的愈加放肆的行为。
出了荣德堂,才知晓外面的风已经停歇了不少,素雪想着大老爷身边没再带上别的丫鬟,走了几步便要遣那小丫鬟回去。
小丫鬟有些犹豫,因着是大老爷的吩咐,她这样回去难免会挨骂。
素雪瞧出她的顾忌,便道:“外面风停了,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