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也笑了起来,上前道:“你现在倒是说得顺溜了,早先我就跟你提过这事儿,想让你仰丫鬟过去送给骏哥儿,你却是舍不得。”
“哪有舍不得?”大太太连声道,“等会子我就去把翡翠领过来,刚巧翡翠和珍珠当初是一同买进府里来的,两人性子也相近,就一并送去服侍骏哥儿!”
大老爷和大太太说得高兴,老太太却是一脸不豫。
骏哥儿在府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稳重恭顺的,虽然是个庶出,但是老太太心里对他还赏识得紧。
可眼下他还未束发呢,大太太就张罗着送通房丫鬟,还一送就是两个,再这样下去,岂不是会惯成大姑爷那样的性子?
老太太越想越烦闷,但情势已经如此,她也有些无奈,且方才话都讲出去了,也没法再收回。
便冷冷地扬起嗓门儿,道:“既然这样,那就把珍珠带上来吧。”
老太太这话一出,二太太的目光立刻就紧张起来。
素雪也放下手中杯子,朝门口瞧去。
少顷珍珠便被胡妈妈领了上来,她身上衣裳虽然没有之前那样精美,但至少还算得整洁,微低着头细步跟在胡妈妈后面,走到厅中就双膝一软朝老太太跪下来。
见到珍珠之后,许多人脸上的神色都缓和了不少。
原来她还活得好好的。
看来老太太并没有真的严惩虐待珍珠,至于所谓的关起来不给衣裳吃食,也不过是用来吓唬人的。
但老太太还是声色俱厉地训斥了珍珠一番。
“你应当明白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个奴,一个下人!逾越的念头不要有,逾越的事情也不要做!这回放你一马。下回可就没这么好命了h然二爷看上了你,你就好生服侍他。二爷性子温厚,府里人都是知道的。你安安分分地,他不会亏待了你。反之。你要是还敢整出什么幺蛾子来,那你这条小命儿就算是活到头了!我这话,你可都听明白了?”
珍珠俯首在地,连声应道:“老太太训得是,小的听明白了,听明白了!”
“嗯……”老太太闷声道,又看向二太太,“你即使是要去二爷屋子。也不该忘了旧主。”
江永骏听到这儿上前提示珍珠,道:“还不赶紧去给二婶婶磕头?”
珍珠暗自皱了一下眉,咬着唇转了一个方向,朝二太太磕了三个头。
二太太心里虽然并不情愿,但脸上还是浮出温和的笑。
眼下她在府里可谓是举步维艰,能卖二爷一个人情为何不卖?如果能把二爷拉拢过来,也未必不是个好筹码。
想及此,二太太抬抬手让珍珠起来,又叹道:“哎,你们这些小辈儿啊。当真是让人操碎了心!骏哥儿你也真是,看上了二婶婶屋子里的丫鬟,你就直说嘛。何必弄成这副样子,大家都面儿上不好看啊……”
二太太自然是有怨言的,要不是珍珠这事儿,她也不至于被老太太收回掌家权。
可即便她现在一再强调这件事并不是她的过错,老太太也不可能顺着话儿把那掌家权再交给她了。
虽然二太太心里也料想到了老太太想把掌家权收回去是预谋已久,只是刚巧逮住那个机会罢了,但是她仍是抱了一丝希望。
可最后还是空期待一场。
老太太处理了珍珠的事儿,便嘱咐大太太他们先回屋歇着,毕竟赶了一天一夜的路。
二太太便也只得悻悻而归。
素雪跟着人群离开前厅的时候。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对话声。
“二姐姐在祖宅住得可好?听说那边儿的寒潮到现在都没退去,当真是苦了二姐姐了……”
这声音是婉悦。
素雪微微一顿。复又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婉悦这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本事倒还真不赖。
只怕关切是假,打探是真。
而二秀则完完全全将这次回来当做是荣归。虽然也咬着牙不甘不愿地向老太太认了错,但心里却更加骄傲得意了。
听到婉悦这话,便轻笑着挑挑眉回道:“苦怕什么?人都是先苦后甜的。我这不好端端地回来了吗?那些想害我的人不还没得逞吗?”
二秀说这话时,狠狠剜了素雪一眼。
素雪微微敛目,依旧不动声色地往前走。
敌人都看不清,还在那儿大谈人生哲理。凭二秀那智商,也只能悟到这份儿上了。
却不料还有更蠢的。
“二姐姐回来便好了。大伯父也焦虑着,好端端待嫁的闺女要是一直在祖宅呆着,传出去了难免惹人非议,幸好眼下只不过是个把月,问起来了也可以说是临时有事回不来,才不至于牵扯到二姐姐声誉。”
二秀听完一笑:“还是六妹为我想得周到。不过我的声誉也不是某些人说毁就能毁的!爹都说了,过两月便是花灯节,陈老爷早早地为我们订下了看灯的席位,到时候爹会带我一同去,不出差错的话,在花灯节上便会和陈家把这亲事定了!”
之后,便只有二秀的声音了,婉悦已经沉默。
素雪不禁又顿了顿,无奈地轻摇一下头。
若是哪日忽然传来二秀暴毙屋中,素雪都不会觉得惊讶。
毕竟和婉悦比起来,二秀简直太弱了,弱得连她这个旁观者都倍感无力。
珍珠跟着江永骏回了屋子,刚一关上门,她就哭起来了。
江永骏有些烦躁,但也没有发怒,只是舒了口气坐下来。
珍珠嚎了一阵,见二爷似乎没理会她,又上前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