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石榴带来的消息却是,西陵侯已经进了蓟州城,并没有走官道。
沈逸风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二少爷,是不是他察觉什么?他会不会已经怀疑……”石榴不忍说出下面的话,西陵侯会不会已经怀疑要刺杀他的人就是沈逸风?
沈逸风深深吸口气,努力接受这始料未及的落差,低声自语道:“不,不对……我救下了江素雪,他还不会怀疑到我……”
石榴急道:“可是二少爷,最佳的机会都错过了,眼看他去了江府休顿,定会加派更多人手护送回京,这回杀不了他,王爷那边如何交代?”
岐南王已经下了最后的通牒,要沈逸风解决掉太子身边的两大心腹,奈何西陵侯异常警戒,这回前去大理本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沈逸风紧绷住唇,杀气迅速漫上他的脸,他咬着牙,恨恨道:“他这一条命,哪能解我心头之恨?来日,我要灭他满门!”
石榴也惊了一下,她从未见过二少爷戾气这样重。
裴烨的马车从林中小路直接到了蓟州城门边,进了城之后素雪和妙梦的心总算放松一些了。妙梦开始向素雪讲述当时的惊骇场面,又讲述如何在侍卫的带路下找到了裴烨。
“侯爷带着侍卫四处找寻秀,整夜都没合眼,万幸的是秀没有大碍,否则小的就算有十条命也赎不了罪啊!”妙梦说得激动,逗得素雪都笑了。
裴烨见她俩已经有说有笑,目光微微一转,也顺着话问道:“这回的确凶险,不过江秀能化险为夷。还多亏了那位沈公子。”
素雪听出裴烨这话中别有深意,便主动解释道:“当时马车失控,带着我奔出了好远,后来马挣脱了缰绳,车轮被石头卡住了方才停下,我不识得这林中的路,幸得后来遇上了五姑爷。才带我回到这附近来。”
她隐瞒了实情。毕竟,她还得为自己闺誉着想。
妙梦倒是听得认真,不禁眼眶又红了:“可怜秀。这一夜定是担惊受怕……”
素雪连忙拉住她:“在侯爷面前可不能哭哭啼啼的,我这不好端端的吗?”
妙梦连忙抹抹泪,向裴烨告罪。
裴烨细思着素雪的话,沉默了一阵。忽而笑道:“江家好福气,有个这样的五姑爷。”
素雪听得心里一沉。裴烨这语气已经不仅仅是揶揄……
妙梦却没听出那弦外之音,顺着话说道:“是呢,这回可多亏了五姑爷!”
“受沈妃争宠之事所牵连而被削爵的裕平侯沈国梁所生的庶子,沈逸风他饱读诗书。擅长骑射,也可谓是文武双全。曾在赛马节上一举夺魁,更有檄文一纸。痛斥梅州知府徇私枉法,畅谈赈灾安民之法略……”裴烨如数家珍般地将沈家家世和沈逸风的作为一口气列了出来。忽又停住,看向素雪,接着道,“你们说的五姑爷,可是这位?”
妙梦听得目瞪口呆。
原来侯爷是知道五姑爷的,那他之前怎么一副完全没听说过沈二公子模样?还把五姑爷认成侍卫……
素雪本就看出裴烨之前是故意讽刺沈逸风,眼下他将这一番话说出来,素雪反倒从容了。
“京中再无第二个沈二公子,侯爷所说的,正是五姑爷。只是这沈二公子的作为可远远不止这些,侯爷若是着人一打听,必定会对他更加刮目相看。”素雪语气微冷,脸上却笑容淡淡。
一旁的妙梦却是听得手心冒汗,心想秀怎么糊涂了?侯爷这一打听,不就知道沈二公子还曾和秀有过婚约吗?
那可怎么了得?
“既然江秀都开口了,想必这沈二公子的确是栋梁之材,可不能白白埋没了。”裴烨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眼底却让人瞧不出喜怒。
素雪也只是款款一笑,不再赘言。
她说那话是在暗示裴烨要当心沈逸风,只要裴烨愿意顺着这条线索去查,便能查出太子遇刺和这回遇刺都与沈逸风有关。
至于裴烨究竟能不能明白她这句暗语,那就得看裴烨的了。
眼看马车已经穿过了蓟州城南街,再过两条长街便能望见江家府邸了。素雪抿了抿唇,又看向裴烨,道:“侯爷,素雪有个不情之请。”
裴烨目光微微一亮:“江秀但说无妨。”
素雪低头撤下身上的衣袍,交还给裴烨,又让妙梦取出她自己的衣裳披上:“素雪曾几度在山中遇险,家父对素雪此次出行本就忧心重重,所以希望侯爷……莫要多提及此次山林遇险之事,更希望侯爷替素雪闺誉着想,莫要提及在林中受五姑爷相救之事。”
裴烨听到最后一句,眼中闪过几丝不悦,她不说还罢,说出来了,便是心中在乎。
她当真在乎?
裴烨沉思一阵,敛起不豫神色,道:“要我答应也不难,公平起见,那江秀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素雪抬了抬眼皮,这个裴子玉,怎么还越来越精了……
素雪不说话,他倒是积极,直接当她默认了。
“那江秀答应我,从此以后再也不去见那五姑爷,劝江老爷也别再待见他。”他就那样看着素雪,笑得目若星辉。
素雪还以为他要讲出什么难为人的事来,没想到竟是这样,忍不住笑道:“好歹是堂堂西陵侯爷,竟说出这等刻卑来,不怕人笑话?”
裴烨已经一而再地羞辱暗讽沈逸风,此刻又直截了当地要怂恿人挤兑他,这话乍一听浅薄愚蠢,实则是存了深沉心思的。
而素雪听后没有一丝恼怒,反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