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这个样子,钟毓嗤笑一声道:“刚才倒是言之凿凿,现在看来没有一丝诚意?”
“殿下......若殿下想要奴才死,奴才眼睛都不眨一下,何必要这般折辱奴才?”他一开口,话里带的是浓重的哭腔。
“你也知道我是在折辱你。”钟毓冷笑了一声,“人生来并无高低贵贱,若是你自己给了别人支配你的权利,就休怪别人折辱你。”这也是她在玉子峰常说的一句话。她们修仙之人灵根有好有差,可就是这样天注定了的事情,还是会有人不惜代价的去洗髓伐骨,这其中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不想被人支配,不想有朝一日被人折辱么!
这话说的倒是轻巧。
也不知道是不是恐惧占了上风,陈矩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殿下说的容易,何尝体会到我们做奴才的难处?”他泪眼汪汪,细数出他入宫以来所受的委屈,“殿下自小锦衣玉食,受万人敬仰,哪里会知道我们这些下人的苦楚。受了主子厌弃的奴才,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钟毓本就不是冷硬的人,听到他哭着诉苦心肠也慢慢软了下来,不过原则底线不容更改,她上前一步道:“我并不是厌弃你,只是往后你能够自立起来。即使是为奴为婢,也不需要时时刻刻卑躬屈膝、谄媚讨好。至少在我这里,不需要。”
陈矩瞪着通红的眼眶,傻愣愣的看向她,钟毓叹了口气,“明日我就要回书院去了,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还有就是......”钟毓顿了一顿,“你现在可以下来了吗?”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躺在钟毓的床上的,手忙脚乱地爬下床。视线触及到被自己弄的有些凌乱的被褥上,他略略红了脸,“殿下,奴才去帮您换床新的被褥吧?”
钟毓苦修惯了,并不是很讲究的人。但是往日有灵力加持,去尘诀是信手捏来,所以从来没有这般麻烦过。不过现在不同以往,她点了点头,站到一边等着陈矩帮她铺床。至于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动手——自然是因为她并不会这些琐事。
换好被褥之后钟毓上了床,往常她休息的时间少之又少,或者说她根本就不需要休息,可是现在换了一个地方,总是要慢慢开始适应这完全属于凡人的生活。
陈矩见六皇子要歇息了,自然是悄无声息地退下了。以前他惯常都是歇在她床下的脚踏上的,但是近来六皇子不喜欢别人贴身伺候,于是他自然就搬去偏殿休息了。不过今晚他暂时还不能睡,明日殿下又要去书院进学,他得准备好殿下日常需要的行李才行。
等到所有行李都整理好,陈矩这才歇口气。疲累的躺倒在床上,脑海里面不断回放着对方扯着他衣领的那一幕。也不是没有过肌肤之亲,但是不知为何,他这会儿的心跳的非常的快。
其实现在细想起来,殿下应该就是吓唬他吧,不然的话也不会把他丢到绵软的床榻上,而是直接把他扔到地上去了。抱着自己并不算柔软的被子,陈矩带些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暗喜陷入了沉睡。
翌日。
钟毓起了个大早,起身之后并没有发现陈矩的身影,可能是昨晚自己的话说的太重了,这会儿不想看见她也是应当的。
没有在意这么多细枝末节,钟毓穿戴整齐,伸手随意地替自己绑了根发带。她并不会束冠,不过好在这样子也不算突兀。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不妥的地方,钟毓这才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面有守夜的内侍,这会儿见她出来惊慌的赶忙行礼,“殿下万福。”
钟毓淡淡地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随即去和她现在的便宜老爹打了个招呼。以前闭关她也会提前知会师叔一声,虽说这个皇帝老爹比不上师叔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应该要有的。
皇上看上去的确是有些不放心的,毕竟是自己最为宝贝的一个儿子,再三叮嘱在外要谨慎小心,终于恋恋不舍地放人离开。直到坐上了去向书院的马车,钟毓这才松了一口气,要应付长辈的嘘寒问暖实在是一件累人的事情。
马车一路驶出城,直直行了大概一个半时辰才停了下来,钟毓下了马车,看着面前秀丽的山峰有些怀念。想她的玉子峰,也是这般模样的。
驾驶马车的车夫从后头的隔板中取出行李,小心翼翼道:“六殿下......这上山的路奴才哦啊是不能陪您走了。”岭南书院规矩繁多,这亲自步行上山也是其中一条。
见对方许久没有回答,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想起第一次送这位六皇子过来时对方的臭脾气,觉得自己今日又是难逃一顿臭骂了。
可谁知这六殿下接过行李,还温和的问了一句这路该如何走,车夫怔愣片刻,结巴回道:“殿下您沿着这青石阶往上走就能到了。”
“多谢。”
看着钟毓离开的背影,车夫揉了揉耳朵,六皇子刚才是对他道谢?还是他耳朵出什么问题了?
这青石阶看着其实并不长,但是因为每一阶都有不小的坡度,走起来还是有点费力的。更何况这位六殿下的身子又有点虚,不过行了半程,钟毓就有些喘了。
把行李丢在一边,钟毓原地坐下休息。其实是有些丢人的,要知道以前的她,不说是这样小小的一座山,就算是徒步走完千仞宗十三峰,她连气都不带喘一下的。可是现在.......钟毓捂住脸,默默安慰自己,幸好这里并没有认识她的人。
休息片刻后,正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