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城里,竟然有人敢挡皇后銮仪?
一个身上系着大红喜绸的小太监疾步上前,大声喊道。
“皇后銮仪,前方速速避让。”
“让什么让?谁啊这么猖狂,我们是晋王府的迎亲仪仗!”那边儿的人似是还在发懵,不仅没有避让,反倒加快步子堵了上来。待走近,双方剑拔弩张地互望一眼,这才发现,还真是赶了巧儿。晋王府的迎亲仪仗从皇城边上的宴宾楼出来,刚好与要前往皇城的皇后嫁辇撞到一处。
“哟嗬,巧了!”
晋王府的迎亲队伍前面,那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系大红花,一身红衣的“新郎倌”不是别人,正是悠哉悠哉的元小公爷。他一双浅外有神,漫不经心地往前瞄一眼,侧眸笑问喜婆。
“大婚给人让道儿,会不会不吉利?”
喜婆吓得头皮一阵发麻。按说这般避让自是不太吉利。可如今撞上的不是别人,是皇帝娶亲,怎么能不避让?她额头上冷汗密集,那一张化着浓妆的老脸,红一阵,白一阵,声音宛如破锣在敲。
“小公爷,老婆子早说……要避道的。”
元祐懒洋洋地勒着马缰绳,一抖一抖的玩耍着,似是不耐烦。
“小爷在问你,会不会不吉?”
“不,不会。”喜婆支支吾吾的回答着,很是无奈。原本今儿是不能走这条道儿的,可是这位元小公爷素来是一个桀骜不驯的主儿,明知皇后嫁仪会打从这儿路过,硬是非要过来。如今到好,给人家堵上了,吓得这老婆子心尖儿都在发颤。
“小公爷,咱赶紧回避吧。”
元祐瞥她一眼,不仅不退,反倒再次上前了一步,笑嬉嬉的扬着嗓子大喊:“皇后娘娘千岁,今儿我领着新娘子过来,只是想沾沾皇后的豆气,若是耽搁了入洞房,您可不要见怪才是?”
这般调侃委实大胆,可把在场的人吓坏了。
可对面的花辇上静静的,没有传出半点声音。
谁也不知道,坐在轿中的皇后娘娘是什么态度。
静默了一瞬,元祐托了托下巴,听不到楚七回应,似乎也没劲儿了。他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大红喜轿,唇角一勾,露出一抹邪邪的笑容。
“给小爷听好了,后退!为皇后娘娘避道——”
“是。”轿夫听了命令,开始调头往后。
可就在这时,只听见空中“嘭”一声炸响,也不知是哪个搞的恶作剧,天檀大街一侧街面的楼上,突地丢下一串鞭炮,落地便“噼里啪啦”地炸响在人群里。
鞭炮不伤人,却惊了街上的马匹。
一时间,嘶声大作。
人人都会惧怕皇权,可那些马儿却不会认账。它们撂起蹄子就“嘶声”大叫。紧接着,一串鞭炮还没响过,又一串,再一串,一串接一串不停从楼上丢下来,炸得现场浓烟阵阵,惊叫四起,呛声不止,马匹终是不受控制,开始四处乱蹿,围观的百姓被马匹一冲,为了避让也开始拥挤、踩踏、叫骂不止。
“杀!”
就在这马声、人声、鞭炮声混杂之时,一道突兀的喊杀声从人群里传了过来。一声刚落,一声又起,那些人来势汹汹,声势极为浩大,他们速度很快,挤入晋王和皇后的仪仗队伍里,挥刀便砍。
刀光剑影,喊杀震天,人群慌乱着,发出一道比一道更为高昂的尖叫声,瘆得人心里惶惶,恐惧泛体。可是,那些喊杀之人混在老百姓中间,穿着老百姓的衣服,将手中钢刀舞得虎虎生风。
受惊的战马胡乱冲撞,受惊的老百姓往四面八方奔逃。人挤着人,马冲着马,人群密集得风雨不透。事发突然,那跟在銮仪后面护卫的三千禁卫军,眼巴巴看着里面刀光的冷芒,却无法第一时候挤进去,场面搅得如同一锅热粥。
“小心!护驾——”
一群锦衣郎拥了上去,把人群挤得更是水泄不通。
“保护皇后!”
卢辉在外围声嘶力竭的喊着,慌乱间,与阿记互看一眼,正待挤近夏初七的花辇,忽听空中一道金铁的破空之声传来,接着,“嗖”一声,他未及反应,胳膊已被利箭穿透。
“卢辉小心!”
阿记挥刀砍断面前的箭柄,也想挤过去保护夏初七。但这个时候,天檀街两侧的楼上,一支支箭矢像是认准了他们似的。密不透风的射入禁卫军的人群。
“楼上有弓箭手,快!派人上去截住!”
阿记大声喊着,下着命令。可任何命令在这个时候都没有效果。天檀街人流密集如蝗虫一般,黑压压的人头挤在一起,即使禁卫军人数众多,也多不过围观皇后出嫁的老百姓。禁卫军被堵在里面,进不得,退不得,束手无策。楼上的弓箭手,却精准极佳,他们专挑禁卫军下手,不过刹那工夫,就有无数人中箭倒地。
“杀啊!”
一群老百姓打扮的刺客,疯一般冲向夏初七的花辇。
“护驾!护驾!”
禁卫军的人群里,无数人惊声呐喊。
场面原就混乱,没有想到,这时,人挤人的人潮里,腾地又升起一股股浓烈的烟雾,极快的在人群中扩散开。那烟雾呛人,刺鼻,就像是湿柴没有燃尽冒出来的浓烟,让人无法睁开眼睛。顷刻间,烟雾笼罩了街面儿,可怜的禁卫军不仅毫无招架之力,甚至连对手是谁都没有看清,就陷入了“被迫挨打”的局面。
“咳——咳——!”
人们纷纷捂脸咳嗽,浓烟里,看不见彼此。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