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行的脸色一沉,把两只木桨重重地向船上一丢:“楚前辈,你说的话还象一个曾经的华山派掌门吗?就算你身逢不幸,家门剧变,也不能一下子改掉自己前半生的整个观念吧,若是你觉得百姓本为牛羊,可以任人宰割,那你前半生走遍天下,行侠仗义获得的侠名,又是为了什么?”
楚天舒冷冷地说道:“侠名?侠名能当饭吃吗?我华山派当年几乎灭门,那些给我帮助过的弱小百姓,可有一个来帮助我的?我夫妇二人行侠仗义数十年,走遍天下,助人无数,可华山派在我手里弟子不超过一百,若不是祖师父打下的基础,只怕连魔教的一个分堂都比不上。—
“而我现在的洞庭帮,弟子数万,分舵十几个,少林武当也对我礼让三分,强如魔教,也把我们当成第一劲敌,这就是实力,比什么虚伪的侠道要直接得多。毛海峰怎么做我不管,但他能给我带来急需的金钱银两,让我可以迅速地扩充实力,这就是我跟他合作的原因。而屈彩凤的徒众,都是我的死敌,不管是不是老弱妇孺,都该死!”
说到这里,楚天舒的眼中闪出熊熊的怒火:“沧行,你不要以为我是傻子,你跟屈彩凤暗中的关系,我也知道个十之七八,即使在你上次来长沙找我的时候,我也知道屈彩凤跟你一起来了,后来你叛出锦衣卫,只怕跟陆炳和严世藩合作,消灭巫山派也有莫大的关系。我劝你一句。不要试图插手我跟此女的恩怨,如果你想要帮着她对付我。那我出手也绝不会再留情面。”
李沧行叹了口气:“楚前辈,你已经灭了她的巫山派。杀了那么多人,按说大仇也已经报了,何苦又要赶尽杀绝?”
楚天舒厉声道:“不行,屈彩凤还没死,这事就不算结束。就象冷天雄不死的话,你杀再多的魔教走狗,也不算报仇。”
李沧行咬了咬牙:“前辈,我当年在长沙时就跟你说过,屈彩凤是被人蒙骗。受人利用,一时糊涂才做下错事,当年落月峡正道中人死伤惨重,我师父也死于此役,后来屈姑娘认清了真相,迷途而返,一直跟我到处打击严世藩和魔教,若非如此,严世藩又怎么会处心积虑地拉上伏魔盟和你们。共灭巫山派呢。前辈,我们的首要对手就是魔教和严世藩,若是跟屈彩凤再打下去,只是无意义的自身消耗。最后只会让严世藩更高兴。”
楚天舒的一头白发在海风中飘扬,声音却变得冷酷起来:“这么说来,这回重出江湖的。不止你李沧行,连那屈彩凤。也是想要出来重建巫山派了?”
李沧行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我希望前辈能跟屈姑娘放下仇怨。至少先联手解决了冷天雄再说。”
楚天舒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李沧行,你这算盘打得不错嘛,你们新立帮派,立足未稳之时,就想要跟我休战罢兵,等到以后羽翼丰满的时候,再跟我翻脸开战,对不对?”
李沧行慨然道:“前辈,我们绝无此意,我也一直在劝屈姑娘,让她放下仇恨,不要跟你永远这样厮杀下去,如果您能拿出前辈的风范,先退一步,我一定会做好屈姑娘的工作。”
楚天舒冷笑道:“这就是了,屈彩凤也不肯跟我握手言和,即使你李沧行也没有办法让她放下仇恨,以你跟她的关系尚做不到这点,又怎么可能说服我跟她就此讲和呢?好了,李沧行,我也不想骗你,现在魔教的实力比起屈彩凤要强大了许多,我就是要对付,也肯定是先灭屈彩凤,你如果想要帮她跟我作对,那尽管放马过来便是。”
李沧行的剑眉一挑:“前辈,上次你灭巫山派时,我还顾虑到跟你以前的关系,顾虑到我们曾经同为正派侠士,并肩作战过的情份,没有直接跟你起了冲突,巫山派数万人的惨死,你出力甚多,但毕竟主谋是严世藩而并非前辈,此事就算过去,只是以后你若是想再对屈姑娘下手,我绝不会答应。”
楚天舒点了点头:“沧行,我喜欢你这点,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不来虚的,即使是对手,我也会对你有足够的敬意。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只说这东南之事,你有把握消灭毛海峰,立足于浙江福建两省吗?”
李沧行正色道:“毛海峰的这横屿岛情况,我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他自以为这岛固若金汤,三面环海,大明现在水师打不过他,而唯一通向陆地的一面又有涨退潮的掩护,白天退潮时这十里的沙地泥泞难行,而且极易受到岛上敌军的列阵攻击,战船若是晚上想趁着涨潮时上去,又会搁浅,他刚才说得清楚,自认为靠这个就可以万无一失了。”
楚天舒微微一笑:“可听你的意思,好象有办法能破解嘛。”
李沧行点了点头:“此乃军机,楚前辈,考虑到你我现在的关系,具体的打法我不能向你透露,因为你有可能会帮毛海峰,到时候你我就是战场上的死敌,这点还请你谅解。”
楚天舒的白眉轻轻地动了动:“沧行,你如何就一定认定这回我要帮毛海峰?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又何必要来找我说这么多?”
李沧行的神情变得坚毅起来:“因为我不能理解前辈先前在巫山派的作法,更不能理解在我心中侠义为先的楚前辈居然会为了一已私利跟倭寇勾结,所以我必须向您当面问个清楚,看看是不是有让您回头的可能。”
楚天舒的眼中凶光一闪:“回头?什么叫回头?难道让我放弃跟魔教,跟屈彩凤的仇恨,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