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怎么不见了?我心里有些嘀咕,怪不得这些老鼠在那里煞有介事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就在我到处张望黑猫去的功夫,这些老鼠干劲更足了,就像是在吃一场饕餮大餐,十分钟之后,它们过足了嘴瘾,在看那具尸体,头部已经被啃得稀巴烂,骷髅头露了出来,只剩下些许血丝。
小伙子潜退了鼠群,掏出了那把短刀,直接把骷髅头从尸体的身体上卸了下来!眼前的尸体变成了一具无头尸,吓得我心里突突的。
“你这是做啥?”我对他这残忍的行为很是不解,人家死都死了,干嘛不给留个全尸。
他没有理会我,对三奶奶说道,“三姐,派些人去周围的十里八村打听打听,看看一个月之内有没有新死的人,我看这尸体的状态,皮肉还算丰满,这是个壮年男人!重点调查符合这个特征的人!”
“好!我马上派人去办!”三奶奶回答得很干脆。
“另外,我和一男得下趟山,看看能不能找找什么线索!”小伙子又扯上了我。
“为啥选我?”我表示抗议。
“你不想找到那女人吗?”
他这话直接把我怼住了,我怎么能不想?要是真的让那女人落到什么流氓强盗手中,来个灭尸毁容啥的,我这个承载她血玉的人,可就责任大了。
小伙子见我没了话,从尸体身上扒下了寿衣,把骷髅头包在里面,用寿衣的两个袖子系成了一个包裹。
他把包裹塞进我的手里,我被这冷不丁地举动吓的一个激灵!
“你这是做啥!”我赶紧把这骷髅头放在了地上。
“拿着!咱不是要查这个人的身份吗?脑袋可是最好的物证?”
“你的意思是,让我带着它?”
这新鲜的骷髅头刚刚去了皮肉,黑布上阴湿了血,别说拿着,看着都瘆的慌,我可不想招惹这东西。
我赶紧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拿!”
“就咱们两人下山,你不拿谁拿?难不成让当爷爷的拿?”
爷爷,又是爷爷,我真不知道这小子从哪门子论的爷爷。
三奶奶看出来了我有些抵触,过来安慰我,“这也没啥,三年饥荒吃不上饭,山上总有饿死的孩子的尸体,我那会儿去公社开会,多少次大半夜的穿过乱坟岗子,不也好好的,这人已经死了,只是个骨头,跟那猪骨头牛骨头有啥区别?”
我嘟囔着嘴,“我怎么跟您比得了,您是揣过雷管,战过狼群的人,我才多大!”
“这事儿别说跟你有关系,就算是没关系,三奶奶也得派你去。”
“为啥?”
“你想想你刘一男是谁啊!是咱们村第一个大学生,几十年也就出你这一个响亮人物,遇到事情了,有主意,有见解,发水那天,你能去祠堂跟那么多长辈理论,我就看出来了,你遇事不逃避,有担当,所以这事儿还得你出面!”
“可是,我~””三奶奶这帽子给我扣的有点高,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驳。
三奶奶见我还有些迟疑,继续对我说道,“三奶奶我老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这出去连跑带颠的事情,也做不得了,我在家里领着大家守住水,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说着说着,她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竟然掉下了眼泪。
我有些伤感,在我眼里,三奶奶从来都是叱刹风云,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十里八村范围内,她的名号都是响当当的!如今她在我面前老泪纵横的,跟以前完全不是一个状态。
看来,不管是谁,不管年轻的时候有多大的本事,都会像“半命村”的男人一样,逃脱不了岁月的羁绊。
三奶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太不识抬举,把这包袱挎在了身上,怕也没办法!
“那这个人怎么处理?”我指了指那具无头男尸。
“找地方埋了吧!”
“可别埋在我家的坟茔地里!”我抗议着。
“嗯,知道!”
按照小伙子的旨意,几个人抬着这具无头男尸走了,所有人都下了山,就剩下了我和小伙子,他也没着急出发,喊着我一起把楠木棺材的这个坟坑儿填了起来,又在周围洒上了一些草木灰。
撒完草木灰之后,在坟前喃喃地念道,“妇人流苏何人制,罗群腰带何人兴,耳环金钗何人制,胭脂花粉何人兴,凤冠霞帔何人制,配合婚姻是何人,阴宅空空无人入,莫怪坟前跪生人!”
这小伙子嘴里一套一套的,不时地就蹦出来一些,听得我心里直痒痒,我不知道他说得啥意思,但是我能感觉到,他总是能在不同的场合说出不同的话来,唬得我一愣一愣的。
“唉,你说啥呢?能不能教教我!”
“这叫空宅歌,专门安慰被盗走女主人的空坟,我草木灰圈起来,就是为了给她留住位置。”
听了他这番话,我居然想起了大学时候上自习的占座。
看他做完了法事,我对他说道,“啥时候回村子!”
他看了我一眼,“还回啥村子?”
“为啥不回村子,我还没跟我爹我娘告别呢!”
“你爹你娘那边,三奶奶一定能嘱咐到,当务之急是我们要找到女尸,这事儿不容耽误,咱们得尽快出发!”
“出发?去哪里?”
“翻过这座山,有个叫罗门镇的地方,我们拿着头骨去那里看看,说不定有些苗头!”
他一提罗门镇,我这心里立马凉了半截,不为别的,只为这崎岖的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