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别人在刚才救了自己,这点小忙不帮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屋子的地方不大,海瑟到外面打了水,撩起袖子也开始干活。
薛天楠从小受人服侍,显然没有她熟悉这项事务,到最后几乎是海瑟一人在当苦力,他只是站在一边擦拭那些沾了灰尘的书卷。
擦了一阵子觉得有些安静,薛天楠到外院转了一圈,发现一刻钟前端着盘子说去倒脏水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他出到竹苑外面,马还拴在原来的位置,她不可能自己先回去了。
男人略有不满的皱眉,他怎么不知道贺芊芊还有乱跑的毛病,要知道在人迹罕至的山头找一个人并不容易。
正想去她说要倒水的地方看看,不远处的山坡上忽然传来一声大喊。薛天楠眉心一锁,飞快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海瑟正站在山坡上的一处断崖,朝底下空旷的山谷大喊,“啊——”
身后有人狠狠拽了她一把,接着是微怒的声音,“你鬼叫什么?”
海瑟由于太兴奋,一时间忘了两人的隔阂,拽着人指向海天一色处滑落的骄阳,轻快的字句在嘴边跳跃,“看,是日落。”
崖边地势高,视野宽阔而明朗,眼底是沽郡纵横的街道,远处便是一望无垠的沧海,浮着一片如云似雾的丘陵。
橙黄如火轮的日光,羞红如霞云的山峦,墨蓝的天空被涂上胭脂,潮起潮落的海浪声不绝于耳,海瑟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胸腔有一处似阳的火光在跳动。
大海上的日落常见,海瑟在闲暇时就会带他们周游海域,看遍世界每一个角落的夕阳。
为什么不看日出?因为对于他们潜伏在深海的人,日出从来都不存在。每次完成任务浮潜上海面,相伴的只有那一抹绚丽晚霞。
日落的光辉笼罩着散着金光的龙城,没有落幕的悲凉,反倒一片熠熠生辉,薛天楠看她闭上眼睛感受风,莫名其妙起来的怒气也莫名其妙消了。
龙城的日落他见过很多次,只是地点在城墙钟楼,身边是朝他汇报的士兵。这处风景极佳的山崖,以前倒是从未发现。
“世人只爱日出,你却喜欢日落。”男人负手站在一边,也在欣赏那道慢慢没入大海的火轮红光。
“日落只是这里的日落,当太阳从这个地方落下,就会从另一个地方升起,明白吗?”
所以她只会记住夕阳无限好,从来都不会记下一句是什么。
这句话说的颇有深意,男人眯起好看的眼睛,侧头看她。海瑟察觉他的视线,心里有些发毛。天边的红光消失,心里的感动一过,她猛地反应过来,刚才的话太真情流露,这样暴露自身可不是好事。
她打着哈将话掰回来,“刚才那什么,我乱说的哈哈……世子大人,我们该回去了吧?”
回去的时候,两人当然又要同骑一匹马,坐在前面就像是靠在某人的怀里,海瑟想想那画面就有些毛骨悚然,虽然她来的时候就是如此……
海瑟委婉的表达自己要坐后面的意思,谁知对方只是剜了她一眼,“我怕你在背后暗算我。”
“……”世子你的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些?
海瑟怕对方的生命安全得不到保证会半路把她扔下去,荒山野岭的没有交通工具很不方便,而更重要的是她还没有摸清路怎么回去,只好再委屈一下自己坐到前面。
她的骨架比普通女子要大,肩也宽一些,但不知为何到了这男人面前自己就像缩了一圈,颇有些小鸟依人的味道。海瑟被自己的用词囧了一下,要是那帮家伙看见平时能揍得他们满街跑的少将现在这副模样,估计会笑一年。
想起他们,心底又涌起怅然,能被笑话一年似乎也不错,至少他们还在……
情绪不经意流露,男人一直盯着路面的视线落在那颗低着的脑袋上,不知是因为昏暗的天色还是因为这个人,她的背影覆上了一层灰色的悲哀,像是忏悔,像是悼念,亦像是烧尽的死灰,再也无法点燃。
牵着马绳的手忽然一拉,正在慢行下山的马匹立刻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撒泼四蹄,在狭窄的山路飞奔而下。
海瑟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反手就抓住身后人的衣领防止自己颠下去,“跑这么快干什么?”
“天要黑了。”
海瑟也知道天要黑,但世子大人咱能先过了山路再跑吗?
可惜,薛天楠没有听到她的心声,马儿飞一般跑回龙城,薛家的大管家薛伯正一脸着急的等在大门口。
“世子怎么还没回来?”
“来了来了!世子回来了!”守在巷口的人边跑边喊。
到了镇国公府门口,薛天楠停了马,薛伯一脸愕然的看着身上穿着他们世子的外褂,从马上翻下来的女人,震惊得不能言语。
海瑟被一个无论衣着、模样还是表情都中规中矩的老人家盯着,自动将他的眼神解读为:哪来的勾搭他们世子的野女人……
马匹被下人牵走,薛天楠的表情相当淡定,“怎么回事?”
薛伯这时想起要紧事情,“世子,宫里来人传太后懿旨,道世子已行冠礼六年,便亲自挑选成婚之人,命两家择日完成婚配。”
薛天楠的眼神凝了凝,旁边不合时宜的传来“噗嗤”的笑声,转头看过去,某人的表情像是在幸灾乐祸。
薛天楠表情隐忍,看不出他此刻心里有什么想法,“我的事,什么时候劳烦太后惦记?”
“这……这个,太后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