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楠，天楠……”
看似无意识昏迷的人忽然动了动，海瑟立刻抱紧他的肩。
一支兵戟架在了她眼前，“小娘们，人你已经见到了，让他们把人质带过来！”
“……好。”
海瑟直起身子，朝那边的苏旭点了点头。
人质被推上横木，由前后两人夹着朝这边的船走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横木三人身上。海瑟复又抱着他，像是在抽泣，两个人的脸贴在一起，从未有过的亲密。旁边看守的两人移开视线，目光都落在桥上的人质身上。
“告诉我，那个人在哪里？”海瑟靠在他耳边低语，似乎只是在呼吸。
薛天楠认出了她的声音，“……船舱，右边……第二第三个窗户……”
“相信我吗？”
薛天楠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褐色的眼瞳与平日无异，一样的冰凉，一样的无情，一样的冷静。嘴上传来微硬的触感，海瑟的拇指将药丸送进他口中，“林若萱的止痛药。”
薛天楠顺从的咽下去，此时他本已清醒，脑袋却忽然涌上一阵晕眩，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他猛然拽紧她的衣袖。
这个女人，敢骗他……
“把东西……抢到……不然……”威胁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他只能死死瞪着海瑟，却抵不住逐渐沉重的眼皮。
海瑟捂上他的眼睛，声音不再有一丝起伏：“好，我帮你抢。”
有人发现这边的异状，立刻将海瑟拉开，发现薛天楠已经昏死过去：“你干了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海瑟手一撑使出一个后空翻，靠近的两人双双被踢中下颚，连连退后几步。
站稳的时候，海瑟的身影已经冲向了船舱的右边。
“大……大哥……”
“抓住薛天楠！其他人跳……”
扑哧，一道鲜血扬上天空，被黑暗吞噬的弧度洒落在甲板，苏旭在海瑟动作的一瞬间当机立断，直接将人质推下海扑了过去。同一时刻，海岸边上升起信号的烟火，万千火箭齐发，照亮的空中的云朵，几乎要与月争辉。
咔哒，十分熟悉的声音，苏旭解决掉薛天楠身边的几人，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扑在昏迷的人身上挡住，耳边却传来其他人的惨叫。
面前倒下一个死不瞑目的敌人，额头上有一个被射穿的红点。
苏旭心神俱震，这……这是……
“苏叔叔，带他回去！”
苏旭来不及思考，拉起薛天楠背在背上就往回走，就在踏上自己那艘船的瞬间，身后又是一声大喊，“趴下！”
苏旭下意识遵循这道声音，反应极快带着人就倒向旁边，一种不知比弓箭快出多少倍的利器擦过他的肩膀。
血花溅出，若是他躲慢一点，或者现在已经跟世子一样……
海瑟一个地滚来到他们身边，手上拿着苏旭从未见过的两根长管子，她拉动火绳背靠船板：“走不了，就在这里。”
这艘船上只剩下他们三个，其他人都被一击毙命。苏旭将背上人平放在一边，照着海瑟的姿势掩藏自己，盯着她手里的东西，“阿瑟，这是什么？”
“我们那边，管它叫枪。”
“枪？长枪、棍枪的枪？”
“没错，字是一样，但作用截然不同。”
苏旭提了一口气，“看出来了。”
海瑟趴在甲板上，往前挪了两寸，“对面有人盯着我们，必须先把他解决了，但这里太黑我看不见。”
苏旭在她身边一点头，“明白，等着。”
他朝旁边挪了挪，大喊：“周子！船上有没有油火子？”
“有！”
“扔过来！”
一个箭筒被甩了过来，苏旭拿出弓和箭，在底下点亮箭头，海瑟用匕首在面前的船木上凿出一个洞，“苏叔叔，箭射出去立刻变位置，尽量离薛天楠远点。”
苏旭不知她是何意，但此刻却无比相信她的话，“好。”
第一支箭射出，闪动的火光速度奇快，扎在对方的船上没入船木，瞬间熄灭。
苏旭立即往另外的方向移动，没什么准头的攻击打在他原来的位置，他瞬间明白了海瑟的用意，放箭后变动方位，能扰乱敌人的判断。
内心说不上是震惊还是激动，又听见啪嗒一声，海瑟面前洞口旁边的木板裂开，苏旭心头猛然一跳。
海瑟依旧趴在原地一动不动，冷静，沉着。仿佛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几乎没有任何误差的判断，“射第二支。”
苏旭话都不多说一句，马上点亮了第二支火箭。
穿梭的风声，晃动的弱光，在五十米距离的海船上，一双潜伏的眼睛骤然被擦亮，那人眼神一愣，紧接着更具爆发力的一击穿透他的前额。
黑夜之中，这是一场看不见血色的杀戮。
“走！”
登岸，薛天楠被人抬下船，蒋武立刻让人抬上担架。
“世子伤势如何？”
苏旭摇头，“晕过去了，他的右肩被奇器所伤，我们处理不了。”
蒋武见昏迷的人胸前被血染红一片的衣襟，眼神阴霾：“抬进去再说。”
“让我来。”一道声音截然介入，接着那个人的身影与蒋武擦肩而过，看似不快的步伐，竟然两三步就追上了前面的人。
海瑟最后一个下船，将手上的东西扔给旁人。外衫脱下，匕首割开丝绸布料的裙子，拉成一条条捆在手上，“兵器穿入皮肉，但未伤及骨头，准备烧酒、火烛、细线和刀片，最好有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