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画着的,是一匹马和一个人,一个穿着银凯的俊美少年,骑在前蹄跃起的一匹黑马上,手执弯弓正在射箭的姿势,威风凛凛,英姿不凡……
画这幅画卷的人想来是一个画中高手,因为画中的少年骑马射箭的样子活灵活现,好似跃然纸上一般。
宜川公主静静地凝望着纸上的人,不由得伸手,摩擦着纸上之人的面部,手轻轻颤抖,不知不觉红了眼,眼中的晶莹好似要溢出,她轻咬着唇畔,才没有哭出来。
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挂在腰间的一块羊脂玉玉佩,玉佩一看就是上等的羊脂玉,且长年被摩擦,显得光滑无暇。
“阿顷哥哥……”
“沐家的人,都死了……”
“我把他们都杀了,原本当年就该这样的,可惜一时不慎留下了几个活口,现在好了,他们都死了,和当年的聂家一样,无一活口,你在天之灵看到我做的一切,会不会有一丝慰藉呢?”
“我觉得应该不会,毕竟我没有办法让他们也和你们一样背负着千古骂名死去,而且害你们的人不只是沐家,还有很多,不过你放心,他们都会死的,我会一个一个的,把他们都送进地狱,就像当年,他们对你们做的那样,一个都别想逃过,一个都不会放过……”
“阿顷哥哥,等我把他们都杀了,我就去找你,你不要怪我好不好?等我去找你的时候,你不要再怪我,也不要嫌弃我是赵鼎的女儿,你说过你会娶我的,可不能食言啊……”
“你从来都是一言九鼎的,应该不会食言的,对不对?”
砚雪站在门外,听着里面含着哑涩哽咽的呢喃声,只觉得心酸。
她原本是世子的心腹暗卫,是世子派到公主身边保护照顾公主的,这么多年,亲眼看着公主一步步熬到今日,看着她生不如死的活着,只替世子心疼这个可怜的女子,若是世子还在,他们该是多好的一对佳偶啊,可惜,人死不能复生……
阴阳两隔,残忍至极。
所以,所有导致这一切的人,都该死!
皇帝很快召见宜川公主。
宜川公主也没有和以前一样拒绝,而是奉诏觐见。
说起来,父女俩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单独见过了,这段时间虽然见过数次,却也都是在人多的场合上,事实上,私下却没有见过,相看两厌是其一,其二,是无话可说。
当年,她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嫡出公主,他是伪装仁慈的父亲,倒也还算是和睦亲近,可如今,父女之间,只剩下厌恶和仇视。
宜川公主一进来,皇帝什么也没说,只斥了一声跪下,宜川公主也照做,挺着腰板跪在那里,不卑不亢,面无惧色,微垂着眼帘,也一眼都没有看皇帝,对皇帝那怒不可竭的目光,似乎也毫不在意。
皇帝一向知道宜川公主性子和皇后一样吗,或者说,比皇后更倔强执拗,所以,很不喜这个女儿,如今更是厌恶至极,若非这次她做的过分,他怕是也眼不见为净,不会单独召见她。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皇帝才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沉声问道:“宜川,你老实告诉朕,沐家的事,是否是你所为?”
宜川公主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没有否认:“是!”
皇帝眯眼冷笑:“你倒是承认得干脆!”
宜川公主淡淡一笑:“事实如此,儿臣一向敢作敢当!”
皇帝微咬着牙:“那你可知你该当何罪?”
宜川公主一脸不解:“该当何罪?这个儿臣就听不懂了,敢问父皇,儿臣何罪之有?”
皇帝厉声道:“朕已经下诏处置了沐家,你却还违逆朕的旨意,暗中将沐家赶尽杀绝,你可知违逆圣旨该当何罪?”
宜川公主不答,反而轻笑着问:“那父皇觉得,儿臣该当何罪?”
皇帝牙关一紧,面皮轻颤。
死死地看着她,没说话。
宜川公主笑意更深:“若是儿臣没猜错,应该是死罪吧?”
“你说呢?”
宜川公主笑而不语。
“你笑什么?”
宜川公主嗤笑道:“儿臣觉得很可笑,沐家人下毒谋害儿臣,本是死罪难免,父皇却从轻发落,既然父皇不愿为儿臣做主,那儿臣也只能自己给自己一个交代,给她们应有的下场罢了,如今父皇却为了几个该死之人,要儿臣为他们偿命,看来在父皇的心里,您的女儿,堂堂大秦公主,竟是这般的命如草芥蝼蚁,可以任人践踏谋害,如此看来,我们赵家的人,还要比沐家的人卑贱呢!”
讽刺之意难掩。
皇帝闻言气极,却无言辩驳,只怒道:“你……简直是强词夺理!”
宜川公主眉梢一挑,似笑非笑:“那父皇说说,儿臣做错了什么?”
皇帝咬牙沉声道:“看来你是忘了当年自己做了什么,沐家功在社稷,你当年却无缘无故残杀功臣,不仅新婚之夜杀了自己的夫君,还火烧沐家致使沐家家破人亡,如此大罪本该处死,朕念及你是朕的女儿才没有追究,如今沐家对你做的事情也是人之常情,再怎么说沐家也是你的夫家,理应从轻发落,你却违逆朕意对沐家赶尽杀绝,你可知皇族犯法与庶民同罪?”
听完皇帝的话,宜川公主淡淡的道:“父皇,你错了!”
“什么?”
宜川公主淡笑着道:“父皇说儿臣杀了沐炜火烧沐家该死,可父皇别忘了,且不说沐家是功在社稷还是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