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来晚了。
皇后痛失爱女,原本该是悲恸不已,可如今站在那里看着宜川公主的尸体,却异常的平静,对于她们来说,宜川公主的死固然令人悲伤,可对于宜川公主,这是最好的归路。
作为母亲,皇后一直知道,她早就不想活了。
所以,傅悦想要宽慰她的时候,皇帝一脸淡然,无喜无悲的笑着;“臻儿不必担心,我并不难过,反而为她高兴,如若不是有为庆王府洗冤的决心和意志,她怕是撑不到现在,如今她达成所愿了,于她而言,也算是有颜去见你大哥了。”
如此,傅悦也没有再宽慰什么了。
宜川公主留下了一道遗书。
愿死后与聂禹顷的衣冠同葬,为聂家媳,入聂氏祠堂。
嫁给聂禹顷,做聂家的媳妇,是她毕生所愿,她活着的时候,没能如愿,如今死了,只想成为聂家的鬼。
这件事需要傅悦允许,而傅悦同意了,原本在她心里,宜川公主一直都是大嫂嫂。
皇后隐瞒下了宜川公主弑父杀君的事情,可皇帝驾崩,紧接着宜川公主薨逝,宫里还是免不了一阵乱,暨城也是一番轰动,到底是帝王驾崩,非同寻常。
接下来,便是秦国国丧,而太子也顺势继位,虽然还没正式登基,可却已经是皇帝,名正言顺的继位。
赵禩除了日日都在赵鼎灵前守灵,对此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仿佛他从来无心帝位,不在乎是否能得到这个位置一样,让人琢磨不透,尽管不管他是否甘心,起码现在对上太子,他没有优势,更重要的是,他没有任何名义,皇帝驾崩太子继位,那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皇帝驾崩是国丧,本该举国同哀,可这个皇帝的死,似乎让秦国上下都很高兴,起码除了明面上举国服丧之外,没见谁是难过的。
如此君王,本就该死。
……
东越的春天,比秦国更多了几分迤逦风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靠海,东越春天雨多,这不,已经连着下了几日的绵绵细雨了,伴随着春寒一起,有些冷。
已经是东越皇后的真定公主站在窗台下看着,忍不住搓了搓手,神色颇为怅然。
她好些天没有出过凤藻宫了。
紫韵立于她身侧,皱着脸郁闷道:“原本这个时节,正是桃花开得最盛的时候,御花园里的桃花怕是都开了,娘娘喜欢桃花,合该去御花园看看的,可惜一直下雨,您去不成了,那些花也都被糟蹋了。”
真定公主淡淡一笑,目光瞥向不远处的落地瓷瓶,上面正插着一把校验的桃花。
她勾了勾唇,笑道:“陛下不是日日都让人送来了新开的桃花枝么?那也都是一样的。”
宇文煊对她是极好的,皇后的体面和尊荣从不缺她的,宠爱也不吝啬,知道她喜欢桃花,就命人日日送来一大束折下来的,明明日日都下雨,也不知道他怎么弄来了这么些丝毫无损的来。
紫韵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想了想,到底没说。
真定公主继续看着外面的细雨绵绵,目光幽深,若有所思。
过了不过须臾,外面响起了一道高亢尖锐的声音—“陛下驾到!”
真定公主闻声回神,忙转身去接驾。
走到大殿中间,只看了一眼走进来的燕无暇,她便缓缓屈膝见礼:“臣妾参见陛下。”
燕无暇亲自扶起了她。
被扶起来后,真定公主见燕无暇衣袍有些水汽,有些不赞同的道:“陛下怎么过来了?外面下着雨,正是倒春寒的时节呢,有什么事让人来一趟就好了,何必冒雨过来看,瞧瞧,身上都有些水汽了,染了风寒可怎么得了?”
燕无暇温和笑道:“无碍,朕时常习武,身体好,不会那么容易染病。”
“那也不能马虎啊。”说着,微微侧目,吩咐紫韵:“去吩咐一下,准备一些姜汤送来给陛下。”
“是。”紫韵忙退下。
宇文煊笑道:“果然还是皇后对朕最为心细关怀。”
真定公主莞尔,嗔了一眼他道:“陛下这话臣妾可不敢当,这后宫的姐妹们,哪个不关心陛下呢?若是让她们听到陛下这话,指不定会怎么伤心呢,何况,臣妾作为陛下的妻子,更应该比旁人更上心几分。”
说着,牵着宇文煊就往里面走去,让人多加一盆炭,给宇文煊暖身子。
宇文煊似乎有些心事重重。
真定公主注意到了,也没当做没看到,而是一边给他捂手一边关心的问:“陛下瞧着有心事,是朝堂上有什么棘手的事情么?”
宇文煊颔首,面色凝重严肃:“是发生了一件事,不过并非朝堂,是秦国那边。”
真定公主一愣,忙追问:“秦国?秦国出什么事了?”
宇文煊看着真定公主,迟疑着,却还是说了出来:“朕刚得到消息,秦国国丧,你父皇驾崩了。”
真定公主猛地僵住,脸色有些不大好。
“怎……怎么会这么突然?”
宇文煊淡淡的道:“也不突然,这几个月你祁皇一直病着,秦国一直是太子监国,只是我不像你担心,就没让你知道,而这两个月,庆王府聂家的案子被平反,说是都是秦皇策划构陷庆王府叛国的,秦皇声名狼藉受尽谴责,受不住也是正常的。”
赵鼎死了,宇文煊其实不在意,相反,还觉得大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