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湿湿的手指蹭过了他的镜片,他的黑边眼镜在我的手指的蹂躏下越蹭越是模糊,起初他任我的手指调皮的侍弄着他的镜片,也让我无法看清楚此时那镜片后的他的眼神,可是就在我顽劣的大笑着我的恶作剧时,他的手突地放在我的腰上,手腕一带,转眼间我已被他收在了怀中,低低的喃语送到了我的耳中,“周乐安,你是周乐安,是吗?”
到了此刻,他才想要确认他口中的名字是不是我。
我抬起手臂,衬衫的袖摆立刻滑落下去,露出我裸露的肌肤,轻轻的环到他的颈项之上,我低低的歪过头去在他的耳边一字一字的说道,“我是周乐安,独一无二的周乐安。”这世上,便只有一个我,做了那么久的鸵鸟,此一刻我突然想要振翅高飞,体味那种蓝天白云下的美丽极致,“子毅,我……爱……上……你……了。”
屏着气息,即使卑微,这一刻却都是神圣。
景子毅怔忪的望着我,黑边眼镜里的送给我的仿佛是清澈仿佛是真诚,“周乐安,如果可以,我也爱你。”
他说着,置在我腰上的手突得一紧,我的小腹立刻就隔着衬衫贴到了他的身上,没有伟岸,只有他的清逸,可是我喜欢他一双眼睛下那总是泛着红晕的脸,红唇送去,就在我最爱的他的红晕中浅酌了一口,那一刻,就仿佛喝了蜜一般的甜,与他一起,是我许久以来最为放松的一刻。
我不问他婚纱女是谁,我也不问他长发女是谁,我只是闪着眼睫,贪婪的看着他面上的红晕,就象一个傻瓜一样突然间认定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再也不想撒手。
景子毅,我确定,我想要他。
爱是什么?
爱永远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爱也永远无法用理智来控制。
在他轻轻的对我说他也爱我的那一刻,我的心脏开始收缩,不停的悸动中眼角写满了连我自己也不懂的氤氲,那是一团雾气,迷朦了我的视野,不知是欣喜还是感动,泪落的时候我只想把最真的我呈现在他的面前。
我相信他,那一天的黑白间我与他睡在同一张大床上,那一天我便懂得了他的世界里有一个词汇叫做尊重。
不争气的,我眼角的泪水继续滚落,就仿佛一个未关严的水龙头一样总有水珠滴落,一下一下仿如时间的沙漏在轻轻走过,他低头轻轻一吻,即吻去了我眸角的轻泪,阖上瞳眸的刹那,我的世界除了黑与白,就只有他的存在。
爱真的真的没有道理可讲,我依偎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的感受着他的气息的包裹。
空气中透明的一切都在眼前,时间在悄悄的走过,我与他便这样站在浴室门前仿佛一个世纪般长久,终于,我听到了肚子不争气的低叫,肚子在抗议了,抗议它的空虚。
可是,只要我的心不空虚,那么一切都是美好的。
景子毅终于缓缓松开了环在我腰际的手,我的身子微微一动,一股麻酥酥的感觉立刻袭上身来,一个姿势唯持久了的后果便是此刻我连想要继续动一动都有些难。
仿佛无数只蚂蚁钻到我的心间,蚂蚁每一次的游走都是我的痛意。
他一把抱起我,也不管我全身的酥麻便在黑白间里轻轻的转了一圈,再郑重的将我放在地板上,“周毅,好些了吗?”
这一招果然好用,我眨巴着眼睛笑道,“好了,我们走。”拉着他转身就要出去的时候才发现我面前的大衣镜里的自己只穿着一件衬衫的模样。
“难道你每一次从这里离开都要这样子的装束吗?”他捏捏我的鼻子,好笑的问道。
我猜想着我的脸上也一定如他一般的泛起了红晕,因为我感受到了脸上火辣辣的热,眸子再次扫过大衣镜,就象是要努力的印证着他的问题一样,却在这一刻,我发现了镜子中我身后的桌子上一枚戒指正在阳光下闪着光茫。
那戒指,是引我与他相识的月下老人,却也是另一个女人的所有物。
心一颤,我这是怎么了?
“子毅,我要买衣服。”努力的摆脱掉刚刚那怪异的感觉,既然答应做他的情人,我就不该在意的,我就该努力的扮演好我自己的角色。
“先吃饭吧,ok?”他反问,身子随即已移向了大衣柜。
我知道,他是要为我找衣服,他再不想我这个样子冲出他的房间。
我倏然拽住他的手臂,“子毅,我只穿你亲自买给我的衣服。”不管他曾经的心如何,也不管他曾经有过多少女人,即使做情人,我也只想做人自己,我不要再穿着他别的女人的衣物。
即使,是新的,我也不要。
此时的自己,就仿佛贾府里的黛玉,该死的竟在意起他送给我的是不是他的唯一。
“好,我们去买。”他如孩子般的回握住我的手在他的掌心。
那是一份温暖,多年以后我一直怀念那份温暖和泰然,其实,十指相握的那一刻,他交给我的就是他的真心。
黑白间的门再一次的合上时,狭长的走廊里,是他拉着我的手飞奔向电梯间。
此时,我的身上挂着的就只有一件长长的宽松的男人的衬衫。
有些疯狂,有些痴傻,踏在冰冰凉凉的地板上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理智早已与我绝缘。
不过是景子毅玩笑的一句话,我却认定了他是我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