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语瞳眼皮一跳,不动声色地看了龙廷轩一眼,笑道:“父亲母亲回来后,府中自然是热闹不少。”
龙廷轩眯着眸子,目光扫向辰语瞳清秀白皙的容颜,点头一笑,应道:“一家人总归还是住在一处好!”
他的眼神透出飘渺之意,从辰语瞳脸上错开,望向远处,呢喃道:“可对于一些人来说,这种天伦之乐,往往却是奢望!”
辰语瞳不知道他是有感而发的感慨,还是因知晓了大哥哥的身世而意有所指。脸上只带着淡淡笑意,抿着嘴不说话。
精明如龙廷轩岂会看不出辰语瞳的防备心理?
他心知在她这儿是不可能套出什么话来的了,便只话家常。
二人叙叙说了一会儿话,房中气氛倒是缓和轻松了不少。
适逢阿桑将煎好的药汁送进房,辰语瞳便顺势起身,笑道:“让小桑子伺候轩哥哥你用药吧,喝完药盖上被子捂上一会儿,若能出汗就更好,祛掉体内的寒邪,病就好了大半了。不过记得要及时更换里衣,免得再次着凉了。”
阿桑将一碗黑褐色的冒着热气的药汁送到榻旁的小几上放好,对辰语瞳道:“是,老奴记下了,一会儿先备好盥洗的热水和衣裳。”
龙廷轩见辰语瞳已经起身,看样子是要准备告辞,也没有虚留,只道:“本王尚在病中,便不留语儿用膳了,待本王病愈。再上辰府给神医小娘子致谢!”
辰语瞳哈哈一笑,应了一句不必客气,便在阿桑的引领下出了逍遥苑,乘上马车回辰府。
上了车之后,辰语瞳有些疲惫的躺在软榻上,如墨釉染就的眸子盈盈流转着,在脑中过滤了一遍与龙廷轩的对话,确认无虞后,这才沉沉的吐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龙廷轩早已经不是幼年时那个陪她戏耍的轩哥哥了,太子和惠王的失败,少不了他的挑拨离间和推波助澜。在宫廷中长大的人,心思城府之深,绝非她所能想象,辰语瞳担心在大哥哥尚未恢复身份之前。若让龙廷轩知晓有这么个威胁的存在,会对他不利。
回到辰府,辰语瞳便直接去了蕙兰郡主的起居院子见母亲,将今日受邀上逍遥苑给龙廷轩治病的事向蕙兰郡主坦白。
蕙兰郡主并没有责怪辰语瞳行医,这些年辰语瞳神医娘子的名声在外,做母亲的岂会不知道?左不过是因为女儿并没有公开行医。仅仅当做是一种兴趣去学便没有多加干涉反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龙廷轩这当口请辰语瞳去治病究竟何意。这才是蕙兰郡主所关注的焦点。在问清楚龙廷轩的确是有病在身,且并无借口套话的嫌疑后,蕙兰郡主的心才稍稍安定。
日前蕙兰郡主已经收到了宪宗传来的密信,约莫六日后,他便能抵达仙居府,只要他们父子相认后宪宗下旨恢复雪哥儿的身份,便没有什么好畏惧的了。
晚间辰靖回府。蕙兰郡主将宪宗即将驾临的消息告诉了辰靖。
辰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日的到来,心中也是既开心又难过。
这么多年来。雪哥儿的身世之谜,对他辰府上上下下而言,是一把沉重的枷锁。他和蕙兰俩人守得很辛苦,只担心哪一天这个秘密会被揭穿,这个家随之分崩离析,变得支离破碎。
可十几年来父子相称,并非全无感情,相反的,他心里头对这个儿子的爱,甚至盖过了亲生的然哥儿。因为他多舛的身世,难免对他多偏儿即将恢复原来的尊贵身份,辰府不必再担心遭受灭顶之灾,辰靖心里是高兴的,可一想到儿子会离开辰府,他便觉得有些失落,有些难过。
他默然点点头,半晌才缓过神来,问道:“陛下微服私访,这上京城内的诸事,是否安置妥当了?”
蕙兰郡主明白他担心什么,宪宗复位的时间不长,朝堂上也没有进行大规模的整合血洗,难保还有心存妄念的人趁机谋变。在这个时候,宪宗离开帝都并不合适,要承担的风险也很大。但蕙兰郡主相信宪宗必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且上京城有父王坐镇,应该不会出现什么乱子才是。
“陛下不是不懂政务的新皇,自然会安置妥当才动身的!”蕙兰郡主应道。
辰靖嗯了一声表示认同,他能想到防备,宪宗心怀帝王之术,更没有不知晓的道理。
“陛下既是私访,仪仗也定是简便易行,蕙兰你打算将陛下安排在何处?”辰靖问道。
蕙兰郡主整了整容,脱口道:“父王在月朗山的山庄正好空着,明日我安排几个婆子小厮过去打扫清理干净,圣驾到仙居府渡口后,直接换船过去月朗山便好!”
辰靖点头表示赞同,含笑看了妻子一眼,赞道:“这个安排恰到好处。”
蕙兰郡主抿嘴一笑,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茶。
辰靖知道今日妻子已经将雪哥儿的身世跟孩子说了,心头担忧辰逸雪,便问道:“那孩子反应如何?”
想起辰逸雪那过度平静的反应,蕙兰郡主不免心头疼痛,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努力稳住情绪,回道:“雪哥儿那孩子的个性靖哥你不是不清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他将所有的情绪都掩藏起来,反倒让我担心害怕。”
辰靖拉起妻子搁在几上的柔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去年在帝都的时候,或许他就察觉了什么吧。那时候雪哥儿不是问了你两次关于他是否你所亲生的问题么?或许他是在那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因而在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