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脱下外套来,踩着脚下冰凉的浪花走过去,将她裹住。
她像是愣了下,抬头看了过来,就那么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才道:“你说,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一生可能只能怀一次孩子的女人,会不惜搭上自己孩子的命,来陷害另外一个女人?”
大脑冷静下来后,她想通了一件事情。
她没有绊白芊芊,而因为身体不好,行走的时候一向小心谨慎的白芊芊,也不该恰好在让她带她去楼上休息的时候,绊倒,流产。
这种巧合的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还有一件事情没想通。
她只听说过为了算计情敌而故意让自己流产的,却从来没听说过为了算计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故意让自己流产的。
就算要陷害,她想要陷害的人也该是魏小淼才对,为什么会是她呢?
耳畔海浪声声,远处雷鸣滚滚,顾墨寒站在她身边,身形便显得格外高大挺拔,他眯眸看着眼前那一道道蜿蜒苍白的闪电,嗓音清淡冷漠:“你跟白芊芊唯一的交集,就是白郡炎。”
你跟白芊芊唯一的交集,就是白郡炎。
她抬头,像是笑了一声:“要不是她威逼利诱,强迫张昊娶她,我真的要怀疑她是不是喜欢她的那个亲生哥哥了。”
为了让白郡炎对她死心,付出这一生唯一的一个孩子?
这个女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决绝狠辣一万倍啊。
“白芊芊常年生活在国外,而白郡炎这些年几乎不曾去看过她,要说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刻,我倒还真不清楚。”
他垂眸,长指挑起她的下巴,低沉悦耳的声音被海风吹的有些凌乱:“不过听小白说,白郡炎以前还是很疼爱白芊芊的,知道她7岁那年做了肾脏移植手术后,他对她的态度才突然冷淡下去,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他因为对你的愧疚,才不愿再见白芊芊一面?”
水依静静默了片刻。
这件事情,连他们都能猜到,那白芊芊就更不可能不知道了。
同理可证,如果白芊芊因为她而失去了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孩子,那么白郡炎会不会也会对她有所愧疚,再次对她百般疼爱,从此之后再也不愿见她水依静一面?
再也不跟白郡炎见面,她倒是无所谓,因为本来就打算这么做的,只是后来魏小淼突然要嫁进白家,她不得不为了她将来的路而跟白郡炎保留一点后退的余地。
只是不知道白郡炎有这么一个妹妹,对他来说是福还是祸。
而白芊芊解决掉了她,下一步,是不是又要用其他办法对付魏小淼了呢?
那个同样身体病弱的白墨生,能保护好魏小淼吗?
……
接到白郡炎电话的时候,她正坐在公寓的沙发里喝着姜汤。
落地窗被被雨水敲打着,发出一片密集而沉闷的声响,她因为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回来后便洗了个澡,却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男人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低哑,像是经历了一场灾难般的喉部伤害一样,发出的声音又干又涩:“是不是你绊的她?”
冰凉的双手捧着掌心的杯子,轻轻喝了一口,又辣又甜,很难喝的味道。
她静默片刻,‘嗯’了一声:“是我绊的她。”
那边忽然安静了下来。
安静到丝毫听不到男人呼吸的声音。
良久,才又传来一道越发嘶哑的声音:“为什么?”
“为什么?”
她挑眉,微微勾唇:“要说为什么,理由就太多了,她抢走了我一颗肾脏,她让人欺负魏小淼欺负了三年,还有她强迫张昊娶她这一点也让我很不爽,我讨厌她是个人生赢家,不想看到她的孩子出生,所以……”
“为什么要撒谎?”
一连串理所当然的话,被男人突如其来的一句打断。
她唇角还保持着嘲弄的弧度,就那么僵住了。
耳畔只剩下了雨打窗子发出的噼啪声。
“为什么要配合芊芊撒谎?为什么要故意让我恨你?水依静,你就这么希望我恨你,远离你吗?”
“……”
她握着手机,盯着被雨水模糊了的外貌的世界,良久,才平静的‘嗯’了一声:“我希望你恨我,希望你远离我。”
其实就算白芊芊不来这一出,他们之间也早已经没有什么缘分可言了。
她的这个孩子,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能让白郡炎狠下心来主动切断跟她的一切联系往来。
电话那边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噼啪的雨声忽远忽近,水依静觉得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刚要挂断电话,又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将已经移开的手机凑到耳畔听了下,才反应过来,她听到的雨声,不止是这边的,还有电话里的。
他不是应该在医院陪白芊芊的吗?就算不在医院,也该在室内,或者在车里,跟别人通话的时候,怎么会带出这么大声响的雨声?
“你在哪里?”她皱眉,拔高了语调。
回答她的,是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伴着尖锐的鸣笛声。
电话随即被挂断。
她怔了怔,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脸色渐渐变得有些白,再拨过去,很快传来手机无法接听的提示音。
想也不想的站起来,刚刚转身,便被一堵坚一硬的肉墙堵住了路。
她抬头,气息不稳的看着衣衫刚刚穿到一半的男人,冷峻的脸庞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逼迫气息:“去哪儿?”
“顾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