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草草地看了眼,同时朝她伸手:“笔?”
“其实,这个是……”医生掏了笔出来,还没来得及解释完,祁漠已直接拿过去,刷刷刷地爽快签下自己的大名,然后把知情同意书往回一递——
“赶紧安排手术。”
医生没接,满脸尽是错愕和为难。
“还有问题?”祁漠蹙了蹙眉。
“呃,祁先生,知情同意书只有患者本人或者家属签字才有效,您……”医生欲言又止地停下来,尴尬地笑了笑,然后眼巴巴地看着祁漠——
他既不是本人,也不是“家属”。
“麻烦!”祁漠不耐地低咒,脸色一沉收了纸笔,转身开了病房的门走进去。
她还躺在病床上,因为疼痛,身体保持蜷缩的姿势。
祁漠大步上去,拉过她的手,掰开她粘腻又汗湿的五指,直接把笔塞入她的掌心。
“干什么?”乔桑榆眯了眯眼,艰难地抬头看向他。
祁漠却没有回答。
他单手拿着纸张,另一手掌则包裹住她的手,就这样控制着她,一笔一划,在那龙飞凤舞的“祁漠”旁边,歪歪扭扭地写上——“乔桑榆”。
然后,他松开她,起身把知情同意书丢给医生:“赶紧的。”
她都疼成这样了。
医生的脸为难到了扭曲,差点被祁漠折腾得要哭出来:知情同意书不是这么签的!至少也要本人自愿啊,现在乔桑榆连自己写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病情的确是拖延不得了。
所以,纵使有再多的不合规矩,医生也只能咬咬牙忍了。她接了知情同意书,很快又走了出去:“我们马上安排!”
目送医生离开,祁漠的视线才重新转向床上的人,回答她适才的那个问题:“手术。”
他的声音,冷静又浅淡,恍若做这个决定理所当然。
“什么?!”乔桑榆的眼底却略过明显的不敢置信,挣扎着试图爬起来。动手术这么大的事……他就这么让她签了?她还没和医生谈过……感觉好草率!
“难道还等着疼死?”祁漠按住她,让她重新躺回病床,低喝着警告,“别乱动!”
乔桑榆咬了咬牙,刚刚试图起身的动作,又引发了右腹部的一阵痉\挛,疼出了她一身的冷汗。理智告诉她,虽然这个决定“草率”了一点,但手术,确实非做不可的了!
“害怕?”乔桑榆竭力说服自己平静,却听到祁漠在她耳畔低语。他的手掌一遍遍地抚过她的发,带着安抚的重力,带着平和的气息,“没事的,小手术。”
她闭眼忍着疼痛,重重地点了点头。
太疼了!
疼得她都没有余力害怕。
只是他那不停安抚着她的手掌,让她始终没有办法保持平静,一波疼痛过去,便是一阵焦躁袭来。乔桑榆终于忍不住蹙了眉:“祁漠,你别摸我了……”
很难说清。
他越是碰她,她就越是坚强不起来。他的手掌给了她软弱惶恐的理由。
祁漠抿了抿唇。
他无声地收手,正想离开,乔桑榆却又突然反手拉住了他。她睁眼,眸底浮动着明显的不安,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可是如果我住院的话,我家里……”
祁漠失笑。
“都到我的地盘上了,还怕他们干什么?”他打断她,带着微笑俯瞰着她,俊脸上扬起他一贯的自负和狂傲。
乔桑榆总算放心地又闭上眼。
只是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祁漠脸上的笑容尽数收敛——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兀自低喃:“我本来还打算,马上从g市偷偷离开,他们就找不到我了……”
这是她一开始的逃跑计划。
祁漠沉了脸,不知为何,听到她的打算,心里莫名地有些闷。
也许,是因为她的计划和自己的相冲了?
他的眉心拧了拧,沉默良久,终究没好气地丢出一句:“不用逃了,安心手术。”……
把她送入手术室,祁漠才着手安排外面的事。
把她叫来g市的“噱头”,原本是个慈善基金的成立仪式。如今她没办法到场,祁漠亲自致电过去打了招呼。对方在震惊之余,都表示很理解——
他们认为乔桑榆是奔波劳累,才引发的急性阑尾炎。而这次,又是他们让她奔波来的g市,因此,众人反而对此表示愧疚。
“身体重要,让乔小姐安心。”
“我们抽空也会去看她!”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祁漠一一回了,当提到他“自愿照顾乔桑榆”时,众人求之不得。毕竟,为了做慈善,累得明星住了院,这种新闻传出去不好听。有祁漠接手,这事也就当压了下来,他们完全赞成。
g市这边,算是解决了。
祁漠挂了电话,坐在手术室外沉思了良久,脑中却不停翻涌出她刚下车的画面——虚弱、狼狈、巴掌印……像鬼一样的状态。莫名的,他为她觉得不甘。
沉吟了许久,他终于拨出了某个号码——
电话辗转了多次,才终于接入蒋平涛的办公室内线。
“喂?”蒋平涛接了电话,声音威严低沉。秘书告诉他,是g市某个企业家打来的电话,他便留了个心眼。
“蒋局,久仰。”祁漠清浅一笑,开门见山,“a市郊区那块地,还要多多感谢蒋局的谦让。为了表示谢意,在福利院投建之前,我们约个时间吃饭?”
蒋平涛一愣,瞬间就听出了他的身份。
祁漠。
那个表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