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木斯克。
曾经显赫一时的高尔察克如今已经只是一个被软禁的可怜虫。独坐在窗前的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的命运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在一年前,他对自己充满了信心,雄心勃勃的准备干一番大事业,准备挽救俄国的前途于危难之间。那时候他认为自己是天命所归,是全世界众望所归的俄国唯一领导人。
尤其是他带着五十万大军气势汹汹地占领喀山,威逼莫斯科的时候,他一度认为胜利就在眼前。可是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子却击碎了他的黄粱美梦——在正面战场图哈切夫斯基用一个拼凑起来的极其可笑的集团军将他挡在了下诺夫哥罗德,而在他背后另一个跛腿的老兵布柳赫尔转战千里将他的大后方搅和得一塌糊涂。
图哈切夫斯基是何许人也?布柳赫尔又是何许人也?对于早早成名的高尔察克来说,最开始听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那是谁?who?”
可就是这两个无名小卒,将之前不可一世的无畏上将揍了一个鼻青脸肿,就是他们联手将“民主”和“自由”的希望扼杀在襁褓之中。
高尔察克很不服气,也完全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输给两个nobody,一度的他将自己之所以会失败归咎于敌人太过于邪恶!
不过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小牢房里一段时间之后,有了充足的时间反省自己错误的高尔察克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又寻找到了另外的失败教训。
“我的部队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他在日记中如此写道,“和充满了‘邪恶’yù_wàng的布尔什维克赤匪相比,我的军队缺少为之奋斗的目标和理想。他们唯一感兴趣的只有三样东西——酒精、女人和金钱!”
高尔察克的这个结论很正确,白军确实缺少“理想”,更现实的他们对物质的享受更为重视,一旦他们的老板无法提供足够的物欲享受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换一个老板。
高尔察克就是这么被炒掉的,在被东方方面军击溃之后,他不得不带着残兵败将裹挟着几十万僧侣、贵族和资本家向西伯利亚方向逃亡。按照这位最高执政的想法,只有同外国盟友的军队更加靠近(日美军队占领了远东部分地区),才能重整旗鼓。
可惜的是这一段路程实在是太长了,在红军的追击下,可怜的逃亡者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那个狼狈劲就别提了。可以说每向西多走一步,他们对高尔察克的厌恶就加深一分。
抵达鄂木斯克之后,所有的怨恨和不满终于在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的挑唆下爆发了。愤怒的士兵将他们曾经视为神明和偶像的无畏上将从专列中拖了出来,拔掉了他的军服,将其暴打了一顿,而饥肠辘辘的僧侣们也毫不犹豫的对着无畏上将的脸蛋献上数不清的口水。
还没等高尔察克从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中回过神来,早就看他不顺眼的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宣布罢免了他的一切权利,要求其立“刻辞职养病”。
当时,高尔察克并不打算认输,他认为这不过是白军内部不甘失败的反对派策划的一次及其可笑的政变,只要他背后的协约国盟国一发话,这帮跳梁小丑就会灰飞烟灭!
不过让高尔察克想不到的是,协约国盟友确实发话了,不过却是让他飞灰烟灭:
英国人说:“高尔察克将军确实不适合继续领导俄国对抗邪恶的布尔什维克了,他迫切地需要休养和休息!”
美国人说:“基于民主的原则,如果俄国的立宪委员会认为有必要换一个领导人,那么我们只能表示同意!美国政府不打算干涉俄国的内政问题!”
法国人也说:“现在最迫切的是改变西西伯利亚的战局,而不是讨论俄国临时政府领导人的更迭问题。法国人民只关心俄国什么时候能恢复民主和自由,不关心俄国内部的政治问题!”
当时的高尔察克惊呆了,之前这些该死的大流氓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位最高执政很快就明白了,他已经被曾经的盟友抛弃了!
甚至这些曾经的盟友更关心的只是黄金的问题,他们迫不及待地要求将喀山金库中带出来的黄金转移出俄国,越快越好!
当然,协约国大流氓们给出的借口依然光鲜:“这些资金只有保存在俄国之外才更加安全,而且由协约国集团共同监督管理,才能保证这些资金不被盗窃和浪费!”
高尔察克很清楚这些流氓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他却无从拒绝了,他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控制,更何况是控制那么一大笔黄金的命运。
当然,高尔察克并不知道,就在他蹲在小黑屋里反省的时候,围绕着这笔黄金,协约国集团、契卡和国家政治保卫局以及白军内部展开了一场明争暗斗。
首先登场的自然是协约国集团,数百吨黄金他们怎么可能不垂涎?不管是在战争中搭进去老本的英国和法国,还是颇有斩获的美国、日本,亦或者酱油党一样存在的意大利,都眼巴巴地望着这笔黄金。他们要求立刻用专列将这批黄金运出俄国,越快越好!
不过,他们的希望很难变成现实,因为垂涎这笔黄金的不光有他们,俄国的白卫军将领、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党棍,以及残存的捷克军团和协约国干涉军的将领们,对黄金同样充满了渴望。
而且对他们来说还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毕竟这批黄金暂时还处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