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薛向话音方落,台上台下,各自诧异至极,半晌无有声音。
薛老三咳嗽一声,打破沉寂,“都别愣着了,都照我说的做吧。”
“薛市长,一定是您弄错了,哪有什么存款,现在满德江,除了您先前主政的云锦,哪个单位不是穷得爪干毛净,哪有什么存款嘛!”
莫行长顶着个秃头,竟然站了起来。
一番话说罢,脑海里却是浮起了昨晚黄市长打来的那个电话,“甭管薛向说得天花乱坠,要坚持原则啊,这是我们组织用人的一惯准则啊!”
莫行长话音方落,底下七嘴八舌叫喊起来,尽是喊“压根儿就没存款的”。
这帮人中,有些是受了谁的指示,更多的却是,压根儿不愿顺着薛向的意思来。
试想,那些账户都是大额度的,乃是秘密存储,经年累月的存在,可谓是银行的最优质客户,若是将这些账户出卖了,银行可就少了个绝大的现金流入口。
薛老三冷笑一声,眼角转冷,对着话筒,抬高声调,“别跟老子放这个屁,到底有没有,你们说了不算,得老子说了算,老子现在的情况,你们都清楚,后边跟着一群饿狼,这关老子要是过不去,你们他妈的也别想好过,那个谁,交行的老莫是吧,你说没钱,那你这个行长先别干了,歇歇吧!”
“什么!”
莫行长头上几缕仅存的毛发陡然竖了起来,“薛市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没市委批准,你无权撤我!”
“撤你还要市委出面,你违规给德江钢贸市场贷款,你自己说说你账户上那两万元存款是怎么来的,得了,我不跟你费这个时间!”
话至此处,薛向冲左侧的圆脸中年道,“赵书记,这事儿,交给你了,证据,我稍后让人送到纪委,人,你先弄走!”
薛向一言既出,满场哗然,莫行长方竖起的头发,好似被飓风吹折了一般,软趴趴地躺在脑门儿上,整个人摊在椅子上,满面惊恐,他实在想不通,这么隐秘的事儿,薛向是怎么知道的。
而那圆脸中年,正是德江纪委副书记赵德财,原本,薛向叫他一通出席这个会议,还要他带上纪检干部,他是万分不乐意的。
可偏偏薛向捏着那和周道虔,黄思文签订的一纸合约,合约上规定,在薛向处理德江财政危机的过程中,德江市委,市政府各部门,机关,得无条件配合,不配合者,薛向有权让其停职休息,待财政缓解后,再行工作。
有了这柄尚方宝剑,赵德财不得不从,他可不愿意在这当口,到一边休息去,只好跟着来了。
在他想来,薛向叫自己这帮人来,无非是站台助威来了,纪委再是可怖,没有证据,能拿下谁来?
哪里知道,薛向上来就要拿人,张口就道“待会儿会有证据送上”。
这等大事上,赵德财便是在不相信薛向人品,却也知道薛向决不敢在此事上弄险,况且,活土匪言出必践的名声,还是不小的。
却说,薛向话音方落,赵德财稍稍愣神,便大手一挥,立时,两名精干的纪检干事,便朝台下扑去,转瞬,便将莫行长从人群中提溜了出来。
莫行长瘫软着身子,只大声叫,“冤枉,冤枉!”
可那涕泪横流状,谁都知道老莫这回是凶多吉少了。
活土匪好不厉害!
“行了,别瞧了,老子这人就这样,谁对老子不客气,老子就对谁不客气!面子是互相给的嘛!”
薛老三挥手扬眉,张口老子,闭口他妈的,哪里是文明市长,分明是江湖草莽。
江方平,戴裕彬瞧得忍不住转过头去,跟薛向久了,他们知道这位首长夹袋里也是面具无数,能随时根据场合的需要,适时挑出合适的面具带上。
忽地,薛老三跳下主席台,朝正中的过道行去,边走边道,“废话我不多说了,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不就是担心这回把这些私密财政账户交出来后,下回,人家不往你们行里存了么,照我说,这就是迂腐浅见,先不说,老子这样闹上一回后,那帮家伙还敢不敢搞小金库,就是要搞,全德江就你们这些银行,他不往你们那儿存?能往哪儿存?肉烂了,还在锅里!”
“再一个,这些钱,我也只是让你们转一个账户,原本再哪个行的钱,还在哪个行里,我那个市政专户可以开成联户嘛,你们哪国肉,我不会动!除此之外,你们也知道,云锦账户上有五千万,存在省里的国行里,利息颇高,今次,你们要是帮了我这个忙,那五千万,我可以提出来,分存到诸位的行里,现如今,我虽不是云锦的书记了,但还是蜀香王的厂长啊,这点信誉,总该有吧?”
“除此外,你们不是担心收缴了各单位的小金库后,后续没有稳定现金流进么,我在这儿做个承诺,以后蜀香王的货款,我都按照今次收缴资金比率,分存到诸位的行里,蜀香王每年的造血能力,诸位总该心里有数吧!”
要说,薛老三办事,从来都是谋定后动,缜密异常。
可以说,早在周道虔,黄思文把眼前烂摊子交付他手时,他便已然计较清楚了,如何处理这摊烂事儿。
眼下的局面,早在他料想之中。
而昨日,他和安在海提及中央纪检口子有没有门路,打得便是眼前这帮人的主意。
试想,安系何等庞然大物,是老牌派系,政治根脚极深,动作起来,要拿德江银行系统首脑的短板,细查起来,自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