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老爷子发话了,康桐年纪太轻,虽有战功,还须堪磨,幸进太甚,反倒不利于成长,不到三十岁,肩头上的牌牌就别指望再换了。
饶是如此,康桐的逆天际遇,也足以让一众老兄弟艳羡到瞪瞎了眼。
老兄弟中,际遇最是离奇的要数陈佛生和阴京华。
这两位,一位是昔年顽主中的老实嬷嬷,有名的眼高手低干咋呼的家伙。
一位是心无旁骛,只爱享受的纨绔子弟。
如今倒好,陈佛生大学毕业,因着他那爷爷陈开真的关系,成功进了科大,没几年也混成了历史系团委书记。
听说,最近一两年,这位陈书记还在精研国外哲学理论,极有可能将来担任一名哲学讲师,登坛授课。
当时,听到这消息时,便连心理已经老成得快要衰老的薛老三,也忍不住捧腹,但因他实在不能想象一肚子坏水、闷骚到了极点陈佛生登上三尺讲台,到底会讲些什么。
至于阴京华,那就更有意思了,这位算是将兴趣演变成了职业,另有一番造化。
昔年的阴衙内,如今成了八一制片厂的一名副导演,听说最近正在张罗一部小成本的片子,要独立执导。
总的说来,薛向昔年的这帮老兄弟算是各有际遇,各个不凡,尽接成了这个社会各个阶层的上流人物。
话说回来,圈子有时候还真就决定了前程。
有薛老三这个总核心在,大家的际遇便是想差也差不了,不说别人,单说这雷小天。
若无薛向有意无意地照拂,就凭他那早衰微的门庭,如何可能在二十四五年纪,就能跃居副处级常务副局长?
却说,一众兄弟都成了社会的偏上流阶层,感情虽然仍在,但其中难免参杂着身份的因素,让这儿时的感情,稍微有些变味。
这一点,从薛向进门时,众人的反应便可看出,虽然称呼依旧是那声“三哥”,且因为许久未见,这称呼之中,还多了份亲近。
然,随后的酒宴上,便明显看出了味道。
昔年,众人聚宴,各人可谓言笑无忌,喝酒猜拳,百无禁忌。
而如今,众人聚在一处,打趣仍在,但都多了份含蓄,或者说多了份礼貌,当然了,众人皆今非昔比,乃是有了身份,地位的成年人,言谈之间,多些分寸,自是难免。
然,最明显的变化,还在气氛上,而这气氛偏又是只可意味,不可言传的感觉。
最明显的变化便是,每到薛向发言,场间不管怎样闹腾,必定迅速恢复安静,每到薛向举杯,众人尽皆举杯。
便是谈笑,也多是些时事政治,以及个人的工作情况,再没了曾经无聊却有趣的插科打诨。
薛老三能理解这种变换,人终归是要成熟的,他自己何尝不也老成得厉害。
一场本以为会很热闹的聚会,结果喧闹是够了,热情却不见了踪影。
薛老三似乎看见了那段青葱的热血青春,随着时间长河的流逝,渐渐消逝,只剩下了记忆,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这记忆也会一道消逝。
睹人伤怀。忧思骤发,从不醉酒的薛老三,这天醉得很厉害,虽不曾呕吐,但在酒桌上就不省人事了,当夜怎么回的家,也不曾知晓。
一早醒来的时候,小晚和小意已然杵身边了,小晚正往脸盆里浣洗着毛巾,小意正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鸡蛋二米粥,在一边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