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之所以想到陈佛生,是因为一众参加了去年高考的老兄弟门,就陈佛生上了京大,至于阴京华、胡报国、李学明三人,原本也想跟着薛向混进京大,结果,被各自的老子压着进了军事院校,而朱世军则量力而行,考上了北邮。
至于陈佛生以顽劣之资能上京大,自然是另有乾坤。原来第一届高考,京大就没有对外公布录取分数线,不公布的原因,自然是为了方便照顾那些遭受过迫害的老干部的家属、子弟,因为这些人由于受长辈牵连,没有多少受教育的机会,因此,就在这次高考,给了补偿。而这种补偿往往最易扩大化,结果,就让陈佛生之流也顺道给享受了,这也是阴京华三人敢放言,混进京大来陪薛向的根由。
陈佛生也不耐烦学校的艰苦生活,和薛向一样,也是走读,薛向抬手看表已jing两点半了,虽估摸着陈佛生这会儿应该不在家,却还是抱着万一的想法,要通了电话。
电话是陈家的帮佣张妈接的,张妈说陈佛生吃完午饭就走了,说是下午要考试。薛向一听,啪地把电话挂了,转身朝门外奔去,未几,跳上摩托车,就朝京大杀去。虽然薛向和陈佛生份属不同院系,考试未必在一天进行,可京大的考试潮来临了却是事实。薛向刚把车开进校内,便见数栋教学楼静悄悄一片,立时zhi道坏事儿了,一停稳车。便朝中间的那栋灰楼奔去。
薛向虽极少来学校,却是zhi道zi己分在了几班,哪个教室。因为这会儿的大学教育,不似后世那样——每个班级没有固定教室,而是同初高中一样,各个班级定死了教室。
薛向刚奔到203号教室,便见其间。数十人坐得满满当当,人人伏案答题,静悄一片。只闻见钢笔沙沙摩擦纸张的声音。
薛向的到来,霎时,打破了整个教室的宁静。三四十青年男女齐齐抬头朝门边看去,就连一男一女两个监考老师也转过头来。
“你有什么事儿?”那女老师行到门边,发问了。
这位女老师二十四五年纪,皮肤白皙,面目美艳,但形容极是冷峻,就连服装也是选的女士中山装,由此,可以看出这人的性格,可就是这严整的中山装。在她高挑的身材上也穿出了婀娜的gan觉。“我是来参加考试的。”薛向赧然一笑。
“你就是薛向?”女老师一口喝破薛向的姓名,冷峻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微微现出一丝讶异。
薛向被问得一愣,微愕过后,点头认下。
“你可以回去了。不用考了。”女老师微愕的面目复又冻上,竟下了逐客令。
“是因为迟到么,据我所知,学校好像没有因为考生迟到,就不准参考的规定吧?”薛向确实没有胡诌,这会儿考生几乎视作弊为耻辱。而后世防考生如防贼的诸般手段自然无法应运而生,至于迟到不准参考的防作弊法子,自然也没问世。
“你考不过的,所以我劝你回去接着休息。”言辞间,女教师似乎zhi道薛向的逃课史。
“还没考呢,你怎么zhi道我考不过?请别浪费我答题时jian。”薛向对这个姿容一品的女老师最后一丝好感也消失了,说话儿,就往里闯。
“自信是好事,自信过了就是自大。”那女老师秀眉微皱。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敢和老师平等对话的学生,原本由于有出国于外求学的经历,她很是欣赏西方的那种师生平等治学的模式,可这会儿轮到zi己遭遇了这种学生,竟是分外不适。…,…
薛向不管那女老师如何观感,目光一扫,就在唯一的一张空桌上落定,在各种惊愕的目光中,大步走了过去。桌上放着一张试卷,他刚坐下,方才想起来得匆忙,竟忘了带笔,这下算是闹了乌龙。
薛向刚起身,准备朝那男老师借笔,忽然左侧邻桌带着青色工人帽的青年递过一只蓝壳钢笔,薛向接过,道个谢,便埋头看起了试卷。
这场考的是马克思政治经济学,对薛向这种前世浸淫了半辈子马列的人来说,试卷上那浅显的试题并不能让他产生丝毫的xing奋,唯一值得挂心的是,答题时jian恐怕仓促之极。
果然,薛向奋笔疾书,刚在最后一道试题的答题处点上最后一个句号,试卷便被人抽了过去,那个句号便拖出去老长的尾巴。
薛向皱眉,抬眼看去,见那冰霜老师正从身边滑过,朝另一排行去。
薛向又扫了扫四周,心中暗啐:女人都是小心眼。
你道薛向何故发这种感概?原来他的座位在第三列的最后一排,按正常的收卷次序,无论如何是不会从他这一列开始收的,可人家偏偏就向准了他下手。
一男一女两位老师刚抱了试卷出去,薛向座位就被围满了,热情的同学们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我说哥们儿,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也太牛气了吧,说实话若不是有一次老师点你名儿,我还真不zhi道咱班竟然还有第四十六位同学,你就是薛向吧,认识下,我叫吴刚。”说话这人,就是先前给薛向递钢笔的蓝帽青年。
不待薛向道谢,又有人抢道:“吴刚,这算什么,要我说这位哥们儿敢跟冰霜老师叫板,才让咱爷们儿服气,咱们谁不怕冰霜老师三分,人刚来…….”
“就是就是,我说薛向,听口音你也是四九城的吧,认识认识,我叫张磊,住补子胡同…”
“……………”
要说这会儿人与人是最没距离感和最无须防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