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脸色当即一变。
洛风华半张脸盖在了帕子底下,一双眼睛看向了四夫人,又圆又大,冷不防地像一只名贵猫儿似的冷酷妖媚,看到人心里去的冷凉。
洛风华慢悠悠地去扶四夫人:“四婶可别折煞了我,祖母生着病动不动受人跪着也折福分。”
赵夫人色变道:“三小姐竟是不承认威胁过四夫人了?”
“呵呵呵”,洛风华接着断了气似的笑,一只手拉着四夫人的不放,连带着四夫人稍微直起来的身子又低了下去。
直笑得老夫人神色和缓了重新躺在榻上,众人一脸懵地想洛风华是不是吃错药了。
洛风华看着赵夫人道:“没想到夫人也是个爱开玩笑的。”
赵夫人道:“不知三小姐是什么意思?”
洛风华笑得眸光冰冷:“我拿肘子威胁四婶?怎么威胁?是威胁四婶一定要全吃下去吗?”
众人齐齐一愣。
洛风华道:“从来都只听过拿刀子架着人脖子就范的,拿红烧肘子的倒也是头一遭,更何况我还是让丫头送过去的,这威胁的法子倒当真是新奇别致的很,四婶你说我威胁你当真是让侄女我无所适从呢,想来四婶果然还是在开玩笑的吧,不然四婶你打理着家务,天天负责着厨房的事情,岂不是在天天威胁我,威胁老太太了?”
洛风华这样一顶帽子扣下来,再听前面威胁的事情就显得格外可笑了。
老夫人端起杏仁茶喝了一口道:“老四媳妇,三丫头若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就该教训,但是你身为长辈,说话就更要斟酌了,没得让人觉得我家三丫头是有多不知礼,竟敢以下犯上呢。”
四夫人整个人一抖,忽然就看见洛风华把自己捂嘴笑的一只手送到了她的手里,作势要接着拉起她。
四夫人慌乱当中直觉这个扶她扶了很久的动作不对头,下意识地要甩开洛风华的手,就看见洛风华冲她无限怜悯地一笑,拉着她的手向着她自己的方向一带,然后整个人以被推的姿势摔了出去。
洛风华的身后是一架小屏风,她跌跌撞撞地带碎了一瓶花,半个身子撞到了屏风上,撞倒了屏风,摔到了地上。
四夫人眼中闪过瞬间的惊怒,然后在洛风华摔倒以后迅速恢复了冷静。
老夫人年纪大,屋子里的摆设都是有讲究的,就算是摔倒磕碰了也不会有多严重,洛风华要是真能把自己摔到头破血流才叫不正常呢。
老夫人可没想到那么多,登时大惊:“三丫头!秋兰秋蕙快去!”
赵夫人直接冷言道:“老夫人屋子地上铺的都是水貂皮子,真要是摔出个好歹来才是不能呢。”在她看来,洛风华的行为真是越来越心机歹毒了,肯定就是为了诬陷四夫人的。
老夫人一贯老佛爷似的脸上显出怒意来,斥道:“三丫头纵有不是也不过一个丫头片子,哪里你值得你们费这样大的功夫,有本事的直接弄死我老婆子,也好让你们眼前清净清净!我死了这丫头怎么着我都管不着了,随你们怎么作践!”
赵夫人默然无语。
四夫人这下是直接跪了,一句话都不敢多辩解:“娘。”
老夫人正眼都没看四夫人,只见众人搀起了洛风华,洛风华还没有昏迷,只是在起身的时候发髻散了一半,还给碎掉的花瓶划破了衣服,在胳膊上划出一道小口子来,看上去有点狼狈。
老夫人看着洛风华:“三丫头……”
洛风华扶着脑袋道:“祖母,我没事,也不关四婶的事,是我……”
洛风华一面说这话,一面竟然毫无预料地直接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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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辰宫门都要下钥了,洛家的人连赶着才在宫门关闭之前请了宫中的太医回来,而因着老夫人生病府中常住着的几位大夫也是全部被叫了过来,被叫的时候看那小厮一脸慌张差点以为是老夫人出了什么好歹。
几位大夫的诊断结果已经出来了,现在就看那位宫中来的太医了。
太医隔着帘幕给洛风华诊脉,眉头微皱似有难处。
老夫人已经听过了前几位大夫的结论,脸色发沉,此刻道:“张太医看是如何?但说无妨。”
张太医眉头皱起:“这病放在贫苦人家不稀罕,只是以老太君的家中的景况就不该了,看这位小姐的脉象,应该是忧思过重,饮食上又失于调和才会因为血虚而晕倒的,本来只要饮食上注意一些,滋补调理一下也就无妨,只是长年下来底子有些虚,还是要好生将养着了。”
老夫人听见那句“长年下来底子有些虚”,脸色更加难看,口上客气道:“劳烦张太医了,只是如今宫门却是要关了,若不嫌弃,还是请先在洛府留宿一晚。”
张太医拱手作揖道:“老太君盛情,多谢了。”
老夫人道:“来人,带张太医下去歇息。”
张太医一走,整个屋子的气氛瞬间就凝重了起来。
老夫人道:“家中琐事,让众位看了笑话了,老身改日再去赔罪。”
众人纷纷表示不客气,然后很识相地说改日再来拜访,经过四夫人身边的时候,连看都没再看四夫人一眼。
赵夫人听着大夫和太医众口一词地说洛风华“忧思过重,气血失和”,简直不能相信,看向四夫人的觉得自己在看一个陌生人,对着老夫人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改日向老夫人赔罪。”
老夫人冷淡地点了点头,见着外人都走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