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说:“这个能统计吗?”
老白说:“要是打算统计也不难。 先算乡镇级的。全市共有137个乡镇,每个乡镇至少有三辆车,乡镇党委书记和乡镇长各一辆,外加一辆公务车,有的乡镇计生办还都有专车,条件好的乡镇副职们也都有专车,这个暂且不算进去,乡镇这块是411辆。县市直机关按30个算的话,四大班子一二把手们都有自己的专车,包括党政两个办公室,机关各个部门,县里各个直属部门,这样算的话,少说也要在五千多辆。一个车一年费用三万,全市要花费将近两个亿。另外,这还只是保守数字,好多单位还有二层机构,加这些二层机构,每年消耗的钱数应该接近三个亿……”
白局长发挥了职业天性,他最后又一个县一个县地较为精确地估算,江帆没容他口算完,打断了他,感慨地说道:“老白啊,别算了,让你这一算,我的后脊梁骨怎么直冒凉气啊!”
老财政局局长也苦笑了一下,说道:“市长啊,别说您冒凉气,我都不敢往下算了,三个亿已经吓倒我了,哪知这一细算……”
江帆装过身,向白局长伸了一下手,示意他坐下来,亲自给老白倒了一杯水,说道:“你算账有功,来,润润嗓子。”
白局长赶忙起身接过水杯,他喝了两口,放下,看着江帆,半天才说:“市长,您叫我来为这事?”
江帆笑了,说道:“老白啊,我找你来,不光是为这事,还请你算算这几栋办公楼一年的费用。”
这个倒是没难住老白,他立刻向江帆伸出一根手指头。
江帆说道:“一共一千万?”
白福生笑着摇摇头,说道:“是一栋。”
“一栋?”
“是啊,您看,我给您算。”老白沉了沉说道:“咱们这个行政办公区,一共三栋楼,每年每栋办公楼光电费这一项要五百万左右,加物业费、周边绿化费、亮化费、办公楼外部的清洁费和平时的各种的维护费,哪年不得七八百万?三栋楼每年的费用我算过,没有两千五百万拿不下来,这还是保守数字。”
江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财政局局长继续说:“当时造规划的时候我曾经跟佘书记私下提过,我说,也可能我没有站在领导的角度考虑问题,也可能我对城市形象和政府形象问题认识不到位,但是建这么好的办公区,费用肯定也好去了。不说别的,说一年的电费没有一千万拿不下来。实际入住这段时间以来,要远远高于我当初说的一千万。”
“哦,你当初跟佘书记私下提过?”江帆问道。
白局长说:“是啊,佘书记只是嘬了嘬牙花子说,建行政办公区,是多数常委们同意的结果。后来我听说,佘书记也提醒过聂市长,可聂市长当时心高气盛,根本听不进去。”
江帆点点头。
老白又说:“是您今天不叫我来,我也打算抽时间跟您磨叨磨叨这件事……”
江帆笑了,递给老白一支烟,说道:“白局,您这么大岁数,跟我说话别这么客气。”
老白笑了一下,仍然很客气地说:“是您太客气了。”
江帆感觉这可能是老白一贯的性格,不在跟他较真这个问题,随他便了。
接下来,江帆借这个话题,从这位老财政的嘴里了解到了全市的财政情况。这个私下闲聊,使他了解到了在会许多无法了解到的情况。
老白走后,江帆陷入了沉思。他市长想象不出他这个好大喜功的前任,热衷于建这个超前的办公区,居然没有遇到阻力?
既然佘秀提醒过聂东,作为市委书记,怎么没坚持自己的意见?亢州一个县级市,市长想建高级办公楼,市委书记彭长宜不同意,不也没建起来吗?而且还把政府预留的那块地皮卖了出去,彻底断了市长建办公楼的念想。
难道,佘秀预测到了聂东的后果?还是以这种方式,将利令智昏的聂东推向深渊?
聂东倒台了,佘秀也逃不开干系,毕竟也是要负领导责任的。看来,当初在阆诸政坛演的明争暗斗,该是多么的激烈!
此时,江帆再次感到政治的残酷,再次认识到,自己必须谨慎行事,所以,对佘秀前几天无意提出想出去办公的想法,他当时表现的是既认真又不认真的态度。他感到佘秀那双晶亮眼睛的背后,是那么的高深莫测。
佘秀想出去办公的理由是,这个办公区太招摇,而且十多个常委分别在不同的大楼办公,临时召集个会议不方便。再有,其它地市级的常委们都有独立的办公地点,原来阆诸市常委也都是集办公的。
自从搬到办公楼以来,他感到非常不方便。首先是安全保卫不方便,这从次政府大楼门口被堵事件看出了这一点。
佘秀说他看了一个小院,三层普通的小楼,原来是市气象局办公的地方,现在气象局搬到政府大楼里了,这个小院一直闲置。
佘秀说过之后,江帆特地到这个原气象局所在地看了一下。的确是个幽静的小院。四周绿树环绕,而且都是水桶粗的杨树,看来有些年头了。远处是市广播电台的发射塔,院内有一个广场伫立着测量水位和风力的设施,可以当做停车场。
但真要作为阆诸市常委们办公的地方,还是要彻底修葺一番。这又会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江帆想不明白,佘秀想出来办公,仅仅是因为他所说的这些原因吗?集办公方便了吗?
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