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宗被亲娘埋汰得没脾气了,臊眉耷眼的低着头,耳朵却竖的老高,且先听听两个妇女同志怎么说!
就听太平公主微感好笑的道:“收义子只需投缘就好,又不是做买卖,哪里还要斟酌的?”
韦氏看看太平公主,又看看张昌宗,有些踌躇,想了想,还是道:“可需要改姓?”
太平公主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失笑道:“原来阿韦误会了,我并无夺走六郎之意,只是喜欢六郎的人品,收他做义子,与你做个干亲。”
韦氏满意了,不好意思的道:“原是我误会了。我这孽障居然能投公主的缘,那是小妇人往日想都不敢想之事。非是我不识抬举,原是先前弄怕了。”
“怎么?先前有谁看上六郎吗?”
太平公主好奇的追问道。张昌宗也抬头看向韦氏,他还真不知道。韦氏道:“我们家多子,他二叔膝下只有女儿,无有儿子继承香火,原先想过继六郎为子,找我商议时,被我一口回绝。他二叔夫妇心中只怕以为我是舍不得资质出众,聪明过人的六郎,以为我是指望着六郎支撑门户,倒是小看了我阿韦!”
韦氏似乎心中早就憋了一口气,这会儿终于有机会吐出来,语气不禁略有些激动的道:“六郎上头还有兄长,六郎不过是幼子,再聪明,难道我还能越过长子不成?我们张家继承门户者唯有大郎,我不舍得过继六郎不过是不想听他唤我伯娘!”
原来只是这个简单的理由!
二叔想过继他的事情,张昌宗是知道的,也以为韦氏是舍不得他这个资质出众的聪明孩子,原来是他把韦氏想得功利了,惭愧!
虽然先前不知道韦氏拒绝的原因,但现在她说的话,张昌宗是相信的。毕竟,历史上,张家几个孩子确实没有人出继,既是日子过得比现在紧巴多了,苦多了,也没一个孩子过继给谁。历史上的张氏兄弟那般弄权混账,待韦氏也是十足的孝顺的。
太平公主倒是被她这话说得心情澎湃,赞同道:“阿韦你说得对,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经历过苦痛的,不到万不得已谁又会舍得自己的孩子呢!”
两个为人母的妇女同志默契的对视一笑,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意。韦氏道:“就是这么说的。现在,六郎在长安城中名声渐响,人人都称赞他是神童,说他未来是个人才!是,这孩子看着聪明,读书学习比年长他的哥哥们还好,若论毅力与勤奋,我敢说这长安城内,鲜有可比拟他者。然而,我的孩子我知道,大事上还好说,平常事上,这孩子也不知在想什么,时不时的会捅个篓子或是出些小错,常叫人哭笑不得之余去也无可奈何。”
韦氏心里果然是明白的,只是她不知道逗比这个词,不然她就不用那么费心的找词儿形容她儿子了。张昌宗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眼中的神情却透着股洋洋得意的意味。
看得韦氏顿了顿,伸手揉了张昌宗脑袋一下,叹道:“可是,世间事不多是平常之事吗!大事不过那么几件,平常呢?孩子是这么个孩子,性情又是那么个性情,非是小妇人不识抬举,故意拿乔,总觉着要对公主说明白才好,不然若是公主收了这个孩子,之后又发现他招人讨厌,那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一副“货物要是要卖出去就不退换”的语气!张昌宗那个蛋疼啊,脸皱得跟窗外花坛上种着的菊花似的,悲叹:“先前还
叫孩儿小宝贝,这会儿就这么嫌弃……阿娘,孩儿莫不是你捡回来的?”
韦氏给了太平公主一个“看吧”的眼神,直接伸手一巴掌糊张昌宗脑袋上,嗔道:“休要作怪!”
太平公主看他一眼,以袖掩口笑道:“果然最了解孩子的就是母亲,六郎确实是这样的性情。”
韦氏笑道:“公主既然知晓我儿的性情,那我便直说罢。公主是贵人,我们张家小门小户,若能与公主结为干亲,肯定是我们高攀,是我们的福分,也是我们两家之间的缘份。缘份难得,当珍惜才是。可是,我儿性情如此,我是他娘,担待他是应该的,可公主呢?若是将来有触怒公主的地方,又当如何?”
这些话虽有些冒失,过于直白,但却是肺腑之言。若是换了爱攀附的势利人家,听到公主要收她儿子做义子,只怕早就上赶着答应了,哪里还会像韦氏这般,言辞虽然直白得有些刺耳,然心意却是实在的,好的。
原来韦氏是这样的母亲,难怪会有六郎那样的孩子。太平公主点点头,笑道:“阿韦你顾虑的有道理,只是,却多虑了。且不说将来如何,只看了六郎便知道,他不是个糊涂的孩子,看他待人便知是个有心的孩子。既然我们双方都有心,又何愁处不好呢?对不对?六郎?”
张昌宗点点头,看看虎视眈眈看着他的韦氏,旋即又摇摇头,卖乖道:“小子年幼,不敢擅自做主,一切还得母亲大人做主!请殿下问我娘!”
说完,讨好的朝韦氏笑笑。韦氏白他一眼,干净利落的起身,朝太平公主福了福,道:“今后若是这小子又作怪,或是嫌他烦人时,殿下尽可下手管教,长辈教导,这小子再顽皮也是不敢不听的。”
太平公主一喜,笑道:“如此,我们两家今后可要多来往才是。”
韦氏含笑点头答应:“理该如此。”
张昌宗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女人有说有笑的定了他的“终身”——
身为公主,义子总不是随随便便就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