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县城,南门。
迎接渊盖苏文的是两堆血淋淋的京观。
血迹,还没有干,一颗颗头颅,面目狰狞,似乎在无声诉说这里刚刚发生的惨剧。
血债血偿!
京观前!
用高句丽人的鲜血写了四个大字。
城中大火已灭,但城墙还发出惊人的热度!
洞开的城门,仿佛在无声的嘲笑渊盖苏文一般。
渊盖苏文身后,密密麻麻的旌旗几乎遮蔽了整个道路,五千精兵高举着戈矛铁器,正浩浩荡荡愤怒的注视着这一幕。
每一次迎接他们的总是几座京观,一块冒烟的白地、销毁了的城池,唯独变化的是那些用鲜血书写的汉字,最开始是以牙还牙,到以眼还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再到现在的血债血偿,高句丽军已经看到了二十多个被损毁的人口集中地。
手段之狠与他们当初相比有过之而无及。
使得高句丽军上到渊盖苏文,下到普通士兵无不愤怒万分
发誓在将这支隋朝余孽碎尸万段,为死难者报仇雪恨。
然而,他们也知道,在覆灭敌人之前,这样的场景依旧再现。
与普通士兵单纯的愤怒不同,渊盖苏文有更深层次的担忧。
当年杨广三征高句丽,虽以高句丽大败而告终,可也令其损失惨重。
高句丽与隋朝比,有地盘小、人口少等先天劣势。当初隋朝死了百万大军,对于地大物博的汉民族、中原王朝而言虽是损失重大,但绝不至伤筋动骨,反之,由于高句丽人口基数小的原因,仅仅损失十余万人就元气大伤,若非有渊子游等出色的名臣苦心孤诣的修复本国根基,高句丽根本就支撑不下去。
也正因为有了当年的教训,高句丽对于人口十分重视,但由于生活环境恶劣、医疗条件差、常年开战、婴幼儿的存活率非常低等因素,人口一直没有得到上升,这也令朝廷对现有的人口十分重视。
可现在,仅是这一支流寇,就让他们损失了近六十万人口。这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创伤了,如果再不把这支流寇歼灭,损失会更大,作为剿匪主将的渊盖苏文也会受到牵连,成为政敌攻讦的对象,最终令他名望大损,在仕途上留下一笔挥之不去的耻辱。
这支流寇实在太狠了,这绝户计不但点到了高句丽的死穴,也点到了渊盖苏文、渊氏的死穴之上。
渊盖苏文一面令人拆掉京观,一边瞑目苦思。
流寇损毁的地方是逐步向北,这表明流寇一心往北流窜,也意味着流寇始终没有察觉到自己在北方布下的口袋阵。
而且,通过这两天的观察,他也发现了对方的行军速度大不如前,从最初奔袭两百里的进度缩短到了现在的一日五十里来看,对方已是强弩之末,照这速度来看,明后天就可以追上这股流寇,从而一战定乾坤。
撒出去的斥候兵不时有消息传回,尽管距离正变得越来越近,可渊盖苏文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一群残兵败将而已,既没有辎重又没有粮草,他们能逃多远?又能逃到哪里去?被追上、消灭,那是早晚的事。
在渊盖苏文看来,这次出征根本就是前来捡功劳的。
事实上,渊太祚安排渊盖苏文出征,也的确是存了给他送功劳的心思,渊氏子弟里,最有出息的非渊盖苏文莫属,他文武双全、足智多谋,缺少的只是一个机会,所以,这种手到擒来的战功,渊太祚不为他儿子渊盖苏文争取还能送谁?
当然,渊太祚之所以派渊盖苏文领兵出征,还有另外一个秘而不宣的原因!
倏忽之间,前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渊盖苏文微微睁睁,只见一骑飞骑正从前方飞奔而来,堪堪到了渊盖苏文战马跟前始才勒马止步,马背上的骑兵先向他揖了一揖,然后才大声禀报道:“将军,斥候队发现了十余名侥幸存活的百姓。”
渊盖苏文点了点头,问道:“结果如何?流寇往什么方向去了?又有多少人?”
斥候骑兵恭敬地回答道:“回禀将军!流寇人数五六百,已往北去了。”
“还往北去?”樊哙又道,“再往北是什么地界?”
斥候骑兵道:“将军,再往北行两百余里,就是靺鞨粟合部、室韦乌罗护部与我高句丽三国交汇之地了。”
渊盖苏文哂然一笑,道:“三国交汇?这流寇倒是打的好主意。看来这场战事提前结束了。”看了一下天色,旋即回头下令道,“山雨将至,传令大军,加快行军速度,于前方城镇休息;同时令北方军队于明天一早,从三面往南压来,务必在明天结束战事。”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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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寒风似刀。
雨如瓢泼一般倾泄而下,山中,五百余人冒雨穿行。
乔北溟抹了一把雨水,望着身边跌倒又爬起来的将士,心中甚是欣慰,这群虎狼之士吃苦耐劳,没有令他失望。前天兵分两路,一千多名体质弱的将士已事先西进,到预定的地点集结,为全军撤离作准备。而他则率领五百挑选出来的最强之士北上,给敌人一心北上逃窜的假象,今天通过金雕传讯,得知南北双方的敌军距自己只有半天路程,便领全军突然西进,打了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第二天,渊盖苏文才知道流寇失踪的消息,渊盖苏文这才觉得不对劲了,下令全军搜寻,并着令附近百姓加入进来,但他并不知道,他的这个命令完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