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矗立在湖畔小道旁的奇石,几株光秃秃的树木,掩住了拐过弯的道路。
冻了厚厚一层冰的湖面,在漆黑夜幕下泛着清冷的幽光,让湖畔的光线不那么漆黑,昏昏暗暗,冷冷清清。
穿着棕褐色翻毛领休闲款皮衣,黑色西裤,黑色皮鞋的苏淳风,从奇石树木掩着的小径转弯处显出了身形,步履轻缓稳重,神色平静,只是有些苍白发虚的脸色遮掩不住地显露出他受了严重内伤的身体状况,但他整个人散发出的浑然气象,却让凉亭中挨冻许久的四人,都清晰地感知到了他强大磅礴的气机。
白行庸抬手抹了下头上扎得紧紧的雪白长发,似自言自语般轻声嘟哝道:“得,一会儿不见,就迈入了炼气境,他还是人吗?”
“正常。”纵萌硬梆梆地说道。
褚卓延心生寒意。
苏淳风走时说,等他回来,会给褚卓延与他斗法的机会。褚卓延期盼着苏淳风能在与万连胜之间几乎不可能胜出的斗法中取胜,哪怕是这小子不惧留下杀人的痕迹,用其强悍的身手击杀了万连胜,都会将心中膨胀高涨的怒火宣泄出去大部分,如此一来褚卓延才会有更多活下去的可能;如果苏淳风怒气依旧,那至少在击杀万连胜之后必然受伤的他,短时间内,或者说一个月之内甚至更长时间里,恐怕都无法再有充沛的实力去与褚卓延斗法并取得胜利。
可现在,褚卓延不这么想了。
因为他虽然看得出来苏淳风肯定受伤了,而且伤势不轻,但苏淳风散发出的强大磅礴气场,却让褚卓延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地清晰认识到,当前深受重创的苏淳风,即便是现在马上与他斗法,也可以毫无悬念地将其击杀。
这种敏锐的感知,委实荒谬。
褚卓延忍不住摇摇头,想要抛开心头的恐惧感,他需要有一颗冷静自信的心,否则还没开始,自己就已经败了。
坐在师父身旁的念益华,想哭,浑身颤栗不止。
就在四人复杂?
??目光注视下,苏淳风走进了凉亭,似乎走了这么老远的路,本就受了不轻内伤的他实在是又累又乏,竟是一屁股坐在了纵萌和白行庸之间隔着较宽的亭内坐台上,与褚卓延、念益华师徒面对面,神色平静地目视着他们,淡淡地吐出了一句话:“万连胜和他的两个徒弟,都死了。”
果然,万连胜死了。
还有他的两个徒弟……
纵萌和白行庸同时扭头,有些惊愕地看向了坐在二人中间的苏淳风。
褚卓延瞠目结舌。
念益华忽然身子一软,从坐台上摔了下来,随即强撑着爬起复又坐在地上,靠着亭柱哆哆嗦嗦地哀求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杀我,这件事与我无关,是他们,他们要抢你的妖骨法器,他们要逼你交出诡术传承……”
“益华!”褚卓延开口猛喝一声。
念益华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豁然从极度的恐惧和慌乱中回过神儿来,双目却变得空洞,无措。
褚卓延轻轻叹了口气,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的人,自然清楚苏淳风从进入小区,靠近他们的时候,就已然开始施展术法,刻意地散发出他强大的气机,无形中就会给人带来极大的压力。而自己的徒儿念益华……修为太浅,根本承受不住这种施展术法迸发出的强大气场的压制。
苏淳风一步跨入凉亭,念益华的理智就崩溃了。
听到念益华那番理智惊恐崩溃后的言语,白行庸心头大震,暗想着莫非苏淳风真的是诡术传承者,褚卓延和万连胜知晓了此秘,才会与他之间发生冲突?
纵萌双眉紧皱。
苏淳风平静的目光注视向褚卓延,只是看着他。
“对不起。”褚卓延有些畏惧地把头底下,苦涩道:“最初我只是想报复你,替劣徒出口恶气,可我们师徒对大陆的奇门江湖不太了解,所以才找到旧年与我有交情的万迄万连胜,希望他能帮一个小忙。不曾想,他听闻过奇门江湖上对你的传言,所以他觉得正好以劣徒与你之间的矛盾为借口,逼迫你交出诡术传承。当然,对于你是诡术传承者的谣言,万连胜也无法确信,只不过他觉得万一你真的是,那么我们就能得到诡术传承,如果你不是,我们也能得到你手中的妖骨法器……”
白行庸松了口气。
纵萌心中歉疚之意愈发浓厚——苏淳风是诡术传承者的流言在奇门江湖上传开,是与迟一正那场斗法之后,而流言之所以能迅速地在江湖上传播的幕后推手,却有很大可能是,他的父亲纵仙歌。对于父亲的这般行为,纵萌不赞同,恼火,却无奈,又有些困惑。而这些流言果然如他所担心的那般,给苏淳风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万连胜死有余辜,你也这么认为,对吗?”苏淳风清清淡淡地问道。
“好吧,我承认这件事,我与万连胜是同谋。”褚卓延抬起头,鼓起勇气直视苏淳风,道:“放过益华吧,他天赋资质普通,修为不高,将来不会,也不敢对你带来什么威胁。而且整件事,他都只是听从与我的吩咐,他不懂事……”
苏淳风微眯双眸,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褚卓延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迅疾消退,他复又低下头,极为恭敬地恳求道:“求求你,放过益华吧。”
苏淳风不说话,脸上表情依然。
“饶他一命,哪怕是……废掉他的修为,只求你让他活下去。”褚卓延浑身急剧地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