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猛地打了一个哆嗦,刹那间竟变得像一个漏气儿的轮胎,嘴里、鼻孔里“嘶嘶”有气,却只是出不来声音,身子也烂泥似的往地上秃噜,两只眼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我,渐渐地失去了光彩,缓缓闭上了。
“乖乖!”杨之水一把将脖子上套着的念珠取下来,丢在地上,擦了一把冷汗,看了一眼地上的明清,然后有些发颤地问道:“你把他杀了?”
“哪有!扎的不是死穴,是俞府,足少阴肾经上的,专门管气的,我怕他喊。”我搓了搓手,也擦了擦脸上的汗。
杨之水登时一脸轻松,然后站起身子,盯着我埋怨道:“元方,你要吓死我啦!你功夫这么厉害,还调戏我,说自己上不去墙。你刚才那一手,连我师父都不如!你老是憋着本事不施,也不怕憋出病来!”
我苦笑道:“我现在是有理说不清——反正你得相信我,我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要是不动,我根本打不过他,你要是没引他动,我也没机会扎他,所以,还是你的功劳大。”
杨之水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挥挥手,道:“我也不管你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假有本事,反正跟着你不吃亏是真的!现在怎么办?这些僧舍里会不会还有人?”
我道:“我猜没人。如果有的话,刚才在咱们和明清说话的时候,他们就该出来看看了。”
话虽如此,我们还是把宿舍一间间的都看了一遍,每个屋子都静悄悄的,灯光全无,门也全都虚掩着,我们检查的仔细,一番下来,果然是一个人都没有。
看来,这些和尚们要么是在第二进的观音大殿内议事,要么就是在外面看守望风,观音庙外树上的那个人不算,仅仅是庙里巡视的和尚,童童解决了两个,杨之水干掉了性明,我干掉了那个看守大殿门口的,再加上明清,已经有五个丧失抵抗力了。
我记得小时候,这庙里寻常的老少和尚加起来好像是不到十个,那剩余的几人肯定都在大殿内了。
我和杨之水商议一番,只好又往第二进的中央大殿溜去。
这次,从后院恰能摸到中央大殿的后窗,我们两人悄然潜行至西侧的一个亮光的窗下,战战兢兢地抬眼望窗内窥去。
窗户是木楞打的格子,贴的是玻璃,里面有灯光,窗外是黑夜,黑处看亮出分外清晰,亮处看暗处,却难以觉察到有什么异样。
所以我们才敢舍着胆子去偷看。
正殿果然很大,我没看到观音像的正面,只看到观音像的背身,也就是在观音像背身下面,团团坐着一群人。
坐在最中间的那人,盘着腿,闭着眼,似睡非睡,正是贾恺芥!只没戴墨镜而已。
他下首铺着两溜蒲团,分列十人,左首全是光头和尚,共有四个,一个老和尚,两个中年和尚,还有一个年岁与我相仿无几的。
右首坐着六个,都有头发,穿着寻常服装,也是有老有中有少。
这六人中,一个面色发白,额面宽长,眼窝深陷,鼻子带钩,下巴前仰的中年汉子正蹙眉而谈:“老祖,算上玉阳牛鼻子,咱们已抓到十四个所谓名门正派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