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在迟疑,不敢接那书。
历来,各门各派中的秘籍典故,都是不传之秘,不管相互之间有多深厚的情谊,这都是禁区。
就好比张家,他们不会把他们自家的医术传授给我们,我们陈家也不会把自己的相术传授给他们。
更不用说,拿秘籍相送了。
虎渠梁这行为,已经是惊呆了一屋子的人,包括虎小言。
虎渠梁看众人都在发愣,我也不接书,便笑道:“元方世兄,这书是我虎家所有典籍中最为绝密的一种,名叫《屠魔经》,据传是上古时代玄女赐予黄帝之书,黄帝凭借此书一战而胜蚩尤,遂成天下共主。所以,这书,可以说,并不输于陈家的《义山公录》。你能不能看得懂,还是未知。不过实话与你说了,你懂,千年尸王便随你去除灭;你不懂,千年尸王之事,你也不用管了,因为你一定灭不掉它。”
天默公道:“虎先生为何这般笃定元方不是那尸王的对手?”
虎渠梁道:“因为这世上,最了解变尸的家族就是虎家,虎家中最了解变尸的人就是虎某。昔年陈丹聪以神相之能,近乎竭力才只是将尸王锁镇,那时候,尸王的道行便已经有千年了,到现在,又是六百余年,诸位虽都是当世豪杰,若比之尸王,谁又有必胜的把握?”
虎渠梁把这话说出,我们再无言以对。
六百多年前,陈丹聪虽然是以一敌众,耗力耗神之下才锁镇的尸王,而没能把尸王彻底消灭,但陈丹聪毕竟是神相,道行之深,修为之高,无法以常理推度,仅是其一道三魂之力,便能把得了天眼的我逼的进退两难,其厉害程度,可想一般。
他灭不了的尸王,在又增加了六百余年的修为之后,谁有十足的把握将其灭掉?
我没有。
天默公、天佑公、三爷爷陈汉昌、老爸自然也没有。
江灵更是不用去说。
但江灵却问道:“虎族长,听你的意思,这书,难道是不同的人,还能看出来不同的东西?”
虎渠梁道:“人心不一,悟性千差万别,有人读书,纸上谈兵;有人读书,墨守成规;有人读书,举一反三;有人读书,世事洞明……书中的内容千年不变,读书人又何止千万,然成就者寡,庸才者众,所差者何也?心!能开天眼之人,悟性绝非常人可比,其心,又岂是常人之心?所以,我说,元方世兄这书,或许能看出与我等不同的东西来。”
我暗自点头,虎渠梁这话,说的一点也不错,同样的东西,确实是不同人能看出不同的心思来。
就是之前的陈家,《义山公录》完本的时候,也是千余年间,只出了六位麻衣神相。
也就是说,只有六个人才完全读懂读通领悟了《义山公录》。
虎渠梁手中的这本《屠魔经》,就好比是陈家的《义山公录》,千百年来,多少代人看,悟出的东西又各自不同,悟出小道的得小成,悟出大道的得大成,这虎渠梁算是大成之人。单看他的见识,便可知矣。
正在思量之际,虎渠梁又说道:“千年尸王,干系重大,我天符隐界十万生灵的安危全系于此,若能一举绝灭,则隐界安,若不能,则隐界危。若是元方世兄此来,不是为了对尸王一击必杀,而是要逞匹夫之勇,那么,请恕虎某人不敬,请各位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吧。”
话尽于此,我心意已动。
看天默公、天佑公,也都是颔首示意。
我便双手接过那书,道:“虎族长为了大义,以本族秘籍增与外人,胸怀广阔,大度雍容,真令人佩服!虎族长的见识更是不凡!晚辈再行推辞,便是不恭不敬不明事理了,拜受了。”
虎渠梁道:“不必客气,我也是为了此中民众。我这里有一处静室,可供元方小友独用,在元方参悟此书之前,其余诸位朋友可在隐界四处走走,看看。”
小言笑道:“我左右无事,可以引着诸位。”
天默公道:“如此,就打搅了。”
如此,虎渠梁便带着我到其所说的静室,很干净,几乎一尘不染。
静室前后两间,都几乎清净无物,外室只有一方几案,一片蒲团,几案上一尊香炉安置熏香,正在袅袅生烟,满室幽香入微。
几案旁首是一方四角桌,桌子旁边有一矮凳,桌子上放着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也都是新的。
内室中也只有一座床榻,一处屏风,一面镜子。
室内干粮、饮水都有储备,而且看样子,是刚刚储备的。
“如何?还合元方小友的心意吧?”虎渠梁道:“这就是虎某在诸位沐浴时,特意准备的房间。”
“虎族长真是有心了。”我道:“晚辈甚是满意!”
“既如此,那虎某就不打搅了。”虎渠梁道:“元方小友在此观书,虎某暂且退去。”
“前辈慢走。”
“不必送了。”虎渠梁出了屋,掩上门,迈着沉稳的步子渐渐远去,终于,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四周,真是清静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
我在香炉前静立片刻,然后才打开那本《屠魔经》。
这一打开,我便有些稍稍惊诧,因为书中的字迹,实在是太过奇怪。
不是字体奇怪,而是字形奇怪。
字形仿佛符箓,似乎是篆体,又似乎不是,一个个都极难辨认,我从头翻到尾,见到后面却有近百页的文字,却是标标准准、方方正正的小楷。
看那小